男女主角分别是施宥安叶青菱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未来皇后怎可做妾?权臣宠姬私逃施宥安叶青菱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璐见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施宥安轻笑一声,揉了揉叶青菱的脑袋,目光沉沉地看着她。“若说毒,青菱能有我毒?”“我在战场上斩杀过数千人,挖过人眼,剖过人心,刚还让人拔了彩屏的舌头,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?”“青菱聪慧过人,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,我高兴还来不及,怎会厌弃。”叶青菱心下暗叹。好端端的,怎么还比起谁更毒来了。她一个来自法治社会的穿越者,哪能毒过他这个土著。宋序父亲五十岁生辰很快来临。头天晚上施宥安又缠着她要了半晚,她早上昏昏沉沉,还是施宥安将她叫醒的。迷迷糊糊间穿好了衣服,她又坐在铜镜前,让文澜给她梳妆。“记得给她梳妇人发髻。”想到几日前,她见宋序时还梳的是少女发髻,一旁正坐着喝茶的施宥安提醒。文澜应了一声,将叶青菱背上的头发全都梳到了头上,拿了簪钗固定。...
《未来皇后怎可做妾?权臣宠姬私逃施宥安叶青菱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施宥安轻笑一声,揉了揉叶青菱的脑袋,目光沉沉地看着她。
“若说毒,青菱能有我毒?”
“我在战场上斩杀过数千人,挖过人眼,剖过人心,刚还让人拔了彩屏的舌头,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?”
“青菱聪慧过人,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,我高兴还来不及,怎会厌弃。”
叶青菱心下暗叹。
好端端的,怎么还比起谁更毒来了。
她一个来自法治社会的穿越者,哪能毒过他这个土著。
宋序父亲五十岁生辰很快来临。
头天晚上施宥安又缠着她要了半晚,她早上昏昏沉沉,还是施宥安将她叫醒的。
迷迷糊糊间穿好了衣服,她又坐在铜镜前,让文澜给她梳妆。
“记得给她梳妇人发髻。”
想到几日前,她见宋序时还梳的是少女发髻,一旁正坐着喝茶的施宥安提醒。
文澜应了一声,将叶青菱背上的头发全都梳到了头上,拿了簪钗固定。
施宥安看到她发间的玉簪,眉头微皱,想了想,又让喜顺去书房取了一个锦盒来。
锦盒打开,是一支流光溢彩的黄金宝石蝴蝶簪。
那蝴蝶看着有叶青菱巴掌大小,通体金黄,头部则嵌了红宝石,触须上各嵌有一颗珍珠,看起来华贵非常又栩栩如生。
叶青菱几乎被那金色晃花了眼。
“这簪子……”
看起来价值不菲,应该值不少银子。
施宥安隔着铜镜瞥她一眼,语气里带着几分恼:“原是送你及笄的礼物。”
若非她及笄那日,她策划逃跑,晚上给他下了药,这簪子他早送出去了。
叶青菱垂眼,她及笄前两日,收了宋序的及笄礼,一枚精致的白玉簪,他发现后怒不可遏,直接将那簪子摔碎了,还质问她怎能收一个外男的簪子。
她才知晓,在这里,簪子是男女定情之物。
头皮微痛,施宥安泄恨似地,将那簪子插进了她发髻间。
隔着铜镜,她看到簪上的蝴蝶灵动飘逸,仿佛真的蝴蝶落在她发间,忍不住想伸手去摸。
才刚抬手,就被施宥安轻打了下手背。
“要是敢拿下来,剁了你的手。”
顿了顿,又恶狠狠地补充道:“再敢收别人的簪子,也剁你的手。”
得,这是跟她的手过不去了。
她仰头看着施宥安,可怜兮兮地回道:“我只有一双手,不够大人剁的。”
施宥安看她脸颊绯红,眸如星子,忍不住低下头,吻了吻她的脸颊。
“那就剁脚,省得你往外跑,让别的男人瞧见。”
亲着亲着,气息又乱,身体也热了起来,施宥安的手,又开始在她腰上作乱。
真是要了命了,文澜和文柳还在房内呢。
虽然她俩看到这一幕,都识趣地垂下头去看地面,但在这事上,她脸皮到底没施宥安厚。
叶青菱赶紧按住他的手,娇怯地说道:“好不容易梳好的发型,别弄乱了。”
恰好喜顺也来敲门:“大人,青菱姑娘,马车已备好,可以出发了。”
施宥安伸手拉着叶青菱起了身,两人一起出门上了马车,往宋府而去。
叶青菱晚上没睡好,上了马车没多久便打起了瞌睡,施宥安便直接把她抱坐在膝上,让她靠坐在他怀中歇息。
叶青菱昏昏欲睡间,忽然听到一道清脆洪亮的女音响起。
“大哥,你买了我吧,我屁股大,好生养,把俺买回家,能给你生儿子。”
声音甚是年轻,但听起来中气十足,还带着几分憨傻。
叶青菱来到这个时代,先是在美人如云的万春楼,后又在施府,见的皆是柔弱女子,声音细弱轻软,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响亮的声音,说的话也甚是直爽,忍不住叫了一声“停车”。
马车静静地停在路边,叶青菱掀开车帘去看。
车帘刚掀开,就听到一阵哄笑声,然后是七嘴八舌的调侃。
“朱老二,这姑娘看上你了,你就将她买回去吧。”
“是嘞,看那屁股,绝对好生养,三年抱俩没问题。”
“看那脸盘子,绝对是有福的命,肯定能旺夫。”
……
叶青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,就见一个年轻的姑娘,正抱着一个男人的小腿不放。
那姑娘约莫十六七岁,长着张厚钝的圆脸,五官平平,皮肤黑黄,长得确是高大壮实,即便是跪在地上,也比一般的姑娘高了不少。
被她抱住的男人,约莫二十五六岁,四方阔脸,普通长相,个子不高,身材粗壮,应该就是围观人口中的朱老二。
看起来,那姑娘力气不小,那男人小腿被她抱住,挣扎得脸都红了,也愣是没将腿挣开。
耳边传来施宥安的轻笑声,他搂着叶青菱,与她一道看着马车外的场景。
“这一幕,倒让我想起来,初次见青菱的场景。”
叶青菱微怔。
她与施宥安的初见,是在万春楼。
那时候,因她掩饰容貌,万春楼早就放弃培养她,但是花魁红湘看她手脚伶俐,便要去做了她的婢女。
那时原主因被绿芜发现真实容貌,受不了威胁自尽了,她来到这个朝代后,虽第一时间除掉了绿芜,但也知道万春楼不能久待。
于是为自己物色了一个贵公子,让其将她赎出青楼。
她原本物色的人叫许晋亭,云州知府的独子,风流好色但脑子不好用,很是适合她。
那晚,许晋亭在万春楼设宴,款待京城来的高官施宥安,邀了一众官员富商作陪。
宴过三巡,她拿着酒壶朝许晋亭走去,却不想反被他绊了一脚,她因此摔在施宥安面前,壶里的酒倒了他一身。
危急之际,她直接跪在他面前,抱住了他的小腿,并在众人面前唤他“恩公”。
后来,他将她带去了厢房,她编了一个故事,说他幼时曾救助过自己。
富兰克林效应说,帮过你的人还会再帮你。
事实证明,她赌对了,他虽然戳穿了她的假故事,但还是为她赎了身。
施宥安也陷入了回忆之中,轻抚着叶青菱的鬓发,语调悠长。
“那晚宴上官员富商数十个,我问青菱为何选我,青菱可还记得自己的回答?”
叶青菱垂下眼眸,她当然记得。
那时,他坐在灯下,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,沉声问她:“为何选我?”
她跪在他面前,仰着头,脆声回他。
“原因有四。其一,大人穿戴考究,说明家中富贵。旁人对大人恭敬有加,说明大人或能力卓绝,或家世优渥,有能力为奴家赎身;”
“其二,方才有醉酒客人殴打楼中姑娘,大人出手阻止,说明大人心地善良;”
“其三,大人言谈之间颇有不耐,应是想结束应酬,奴家此举正好可助大人借机离席;”
“其四,大人是在座男子中,长相最为俊秀的,奴家甚为心仪,愿意以身相许。”
腰间微疼,叶青菱回过神来,施宥安正看着她,言笑晏晏。
“青菱那句以身相许,可是让我好等。”
“不必,”施宥安看了眼张知涯的背影,脸上扬起一抹笑,“我们做好在云州多待些时日的准备即可。”
盐务案的真相早已送入京中,他回或不回,都无关紧要了。
既然有人想他在云州多待些时日,那他就晚些时日再走便是。
打发完张知涯,施宥安回到了叶青菱的房中。
才刚进门,就看到窗边的桌案旁,头发发白的徐太医正提笔写着药方,看到他进来,朝他拱了拱手,姿态恭敬地叫了一句。
“施大人。”
施宥安朝他回了一礼,温声问道。
“徐太医,她身体如何了?”
徐仲礼闻言,回道:“青菱姑娘病势不重,待烧退了,再休养几日便好。”
施宥安心下松了口气,走到床边,低头察看叶青菱的情况。
她正安静地躺在床上,身上盖着棉被,原本惨白的小脸被烧得通红,额上甚至隐隐可见一层薄汗。
玉柳正拧了半干的毛巾过来,准备给叶青菱擦汗,看到站在床边的施宥安,脚步一顿,竟下意识往后退去。
施宥安扫了她一眼,抢过她手上的毛巾,按在叶青菱额上,动作轻柔地擦着她额间的细汗。
见她唇色有些干,又开口:“倒杯水来。”
玉柳赶紧回身,手忙脚乱地去倒水。
她又慌又乱,手一抖,手上的茶壶掉到了桌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脆响。
施宥安抬头,见桌上茶壶已倒,红木桌上溢了满桌的水,不由得皱眉。
喜顺看见后,摇了摇头,拿了茶壶转身出去灌装温水,又唤了已经歇下的文澜文柳起来伺候。
文澜文晓很快拎着灌了温水的茶壶进来,又倒好杯,递到施宥安面前。
施宥安将叶青菱扶起来,让她的背紧在他胸膛,头枕在他肩上,这才接过了文澜递过来的水,抵在叶青菱唇边,小心地喂她喝下。
待一杯水都喂完,他才将空杯递给文澜,又扶人在床上躺下。
徐太医已写完药方,走上前来,将药方递给施宥安。
“施大人,药方开好了,按照此药方抓药,每日一服,三碗水煎成一碗,喝7日左右便好。”
施宥安看了眼药方,发现没什么问题,便将药方递了出去。
一旁的玉柳赶紧伸手来接,施宥安却没将药方给她,而是看向一旁的喜顺。
“喜顺,你去按方抓药,再找个谨慎机灵的丫鬟煎药,别让她碰药。”
边说,边看了玉柳一眼。
这丫鬟心眼虽实,没什么坏心眼,但实在太笨,担不起照顾病人的差。
如果不是担心叶青菱发火,他今晚就把这蠢人撵出去。
喜顺闻言,赶紧上前接过了药方,转身出去抓药了。
玉柳撇了撇嘴,施宥安这意思,就是她不够谨慎机灵,看不上她呗。
看到玉柳竟然当着他的面撇嘴以示不满,施宥安冷哼一声。
“你倒是壮实。”
床上的叶青菱都快烧死了,再看这蠢丫头,同样落水,却依然壮得像头牛。
玉柳没听出来施宥安是在嘲笑她,诚实地回道:“那是,我从小身体就好。”
施宥安没再搭理她。
徐太医开完药,看了眼施宥安,欲言又止。
施宥安看出了他的犹豫,直接将房里其他人赶了出去:“徐太医有话不防直说。”
徐太医看向病床上的叶青菱。
半年前,叶青菱替施宥安挡箭,性命垂危,施宥安也是请了他来诊治的。
当时他便发觉叶青菱身体寒凉,难以生育,但当时施宥安只当她是救命恩人,态度生疏客气,可现在他都亲自服侍上了,他又怎会不知两人关系,已发生了质的变化,便乐得多嘴一句。
叶青菱秀眉微蹙。
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。
再怎么好等,现在她不也是他的人了。
他这话听起来,怎么还带着几分怨气呢?
这时马车外又传来一阵哄笑,引得两人又看了出去。
就见朱老二被臊得脸色通红,有些恼羞成怒地往地上唾了一口。
“呸,别的姑娘只要几两银子,她要十几两,长得又丑,她哪配?”
这话已带了些人身攻击了,若是换了旁的女子,只怕早已羞得面红耳赤,泪眼涟涟了,但那姑娘却一点不臊,反而推销起自己来。
“大哥,我个子高,身体好,力气大,上山砍柴,下田种地,下水捕鱼,料理家务,生儿育女都是一把好手。你将我买回去,不会吃亏的。”
旁边围观的人闻言,又七嘴八舌说了起来。
“朱老二,这姑娘虽说丑了点,但性子直爽,配你也够了。”
“我也觉得这姑娘不错,看这身板,绝对是把干活的好手,买了去还能在猪肉摊上帮你卖肉呢。”
“心肠也不错,她要价高是要葬的人多,你买了去就当做善事了。”
……
叶青菱这才看到,那姑娘身上挂着块牌子,上面写着“卖身葬父母叔伯”几字。
旁观还有几具盖了白布的尸体,她又听了一会儿,便拼凑出了这姑娘的故事。
她父母皆是渔民,前几日和隔壁叔伯出海打鱼,不幸遭了水难身亡,她便只能卖身。
卖身葬父母是出于孝顺,但她可怜隔壁叔伯家里孤儿寡母,无力葬家人,才想着自己多卖些钱,将他们一起葬了。
可惜朱老二欣赏不了这份侠义,只梗着脖子怒瞪围观的人,冷哼着说道。
“你们看上了,你们怎么不将她买回家去,倒逼过来让我买?”
有人干笑一声:“我们这不是银子不够嘛。”
叶青菱心下了然。
男人大多喜欢娇美柔弱的女子,而这姑娘看起来五大三粗的,长得也憨厚,不是男人喜欢的款。
施宥安看着这一幕,伸手揉了揉了叶青菱的脸。
“若这姑娘有青菱的样貌,莫说卖十几两银子,便是几千两,买的人怕也是趋之若鹜。”
他初见她时,她也是一副丑陋的模样,眉心有块巨大的红色胎记,皮肤腊黄,颊上尽是斑点,不仅不美,反倒有几分可怖。
胆子倒是挺大,敢在他面前编故事,被他戳穿后也不惧,眨着双大眼睛想理由。
那时他只觉小丫头口齿伶俐,头脑聪慧,胆子也大,有些意思。
直至她擦去了伪装容貌的颜料,露出真实的脸来,才颇感惊艳。
小巧圆润的鹅蛋脸,弯弯的柳叶眉,眉心一颗红痣,看着妩媚又灵动。
再往下,是灿亮的杏眼,挺翘的鼻梁,嫣红的小嘴,尖尖的下巴,嫩白的双颊……比宴上的花魁娘子还要娇艳几分。
只是那时她年纪尚小,俏丽的脸上带着几分青涩稚气,但已隐隐可见美人胚子。
现在只娇养了半年多,已然秀美如画,艳光四射,常常令他移不开眼。
叶青菱听了这话,有些诧异地看向施宥安。
“我以为大人光风霁月,不似一般男人肤浅,看女人只看样貌。”
施宥安轻笑:“好色之心,人皆有之,我又怎会例外。莫说我,便是陛下选秀女,也是得颜值过关。青菱不知,后宫最受宠的舒贵妃,就因长相过人,即便以前嫁过人生过子,也不妨碍陛下宠她入骨。”
叶青菱心下微动:“我竟不知,陛下好人妻。”
她原想着已失了身,便得断了当皇后的念想,施宥安这话,反倒给了她希望。
施宥安摇头:“不,是好美色。”
说完,又开玩笑似地看着叶青菱:“我可得将青菱藏好了,万不能让陛下看了去。”
叶青菱状似无意地转开了目光。
马车外,朱老二已经走了,去旁边看起了更柔弱娇美的卖身姑娘,留那姑娘一脸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原地。
她有些心动,这姑娘虽然长相一般,看着有些憨傻,但能干活,力气大,有侠气,必定也忠诚。
聪明固然是好,但有时候憨傻,才能降低别人的防备,她身边聪明的丫头已经够多了,正需要一个看着不聪明,但足够忠诚的丫头。
“大人,我想买了这姑娘。”
施宥安有些不解:“为何?”
他刚才也听到了这姑娘说的话,只觉得她愚钝憨傻,样貌也一般。
施府毕竟是高门大户,府内的丫头,要么貌美,要么伶俐,或者二者兼具,这姑娘显然两者都不具备。
“我只是怜她命苦,父母去世就此成为孤女;又敬她侠义,不仅为父母料理后事,没有血缘的叔伯,也愿意伸出援手。这样的人,不该是这个结局。”
她这话一出,不仅让施宥安侧目,就连车外的于辰山和喜顺都有些意外。
施宥安沉默片刻后,招来喜顺:“喜顺,你去买了那姑娘,待她安置好家人后事后,再让她入府。”
喜顺马上应声,朝那姑娘走了过去。
那姑娘听喜顺了说了几句话后,满脸欣喜地朝马车看来,看到车帘处的叶青菱后,愣了一下,然后朝她露出感激的笑容。
叶青菱也朝她笑了笑,随后放下了车帘,马车继续往宋府赶去。
看着叶青菱明显轻快不少的神色,施宥安心情也愉悦起来,开起了她的玩笑。
“没曾想,咱们青菱居然是个救苦救难的女菩萨。”
叶青菱也不扭捏,大大方方地应承下来。
“那是,我人美心善,是行走的女菩萨。”
施宥安闻言哈哈大笑,低头在她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。
“那我眼光真好,初次进青楼,便捡了个漂亮的女菩萨回来。”
叶青菱摸了摸被施宥安亲的脸颊。
“大人可不是眼光好,是运气好,捡了漏,我当初可是冲着许晋亭许公子去的。”
施宥安闻言,脸上笑意更盛,衬得俊美的五官精巧如画。
“若当初青菱被许晋亭赎了身,只怕早又流落青楼了。”
叶青菱一怔:“为何?”
施宥安伸手,点了点她的鼻尖。
“早在四月前,许家便被抄家了,许晋亭父子死在狱中,许家女眷全部流落青楼。许家嫡出的二小姐,如今已是万春楼的新晋花魁,风头盖过了青菱的旧主红湘姑娘。”
叶青菱愣住。
施宥安看着她,悠悠地说道。
“不过我觉得她俩的花魁名不符实,若是青菱重回万春楼,定能艳压她俩,美绝云州。”
叶青菱一脸无所谓,施宥安讨厌她才好呢。
“你又不是他的丫鬟,他讨厌就讨厌吧,你是我的丫鬟,听我的话就行。”
玉柳闻言,双眼微亮,随即又愁眉苦脸起来。
“可您也是大人的人,大人若要强行赶我走,您也没办法的吧。”
若她要走,她会提前给玉柳放籍的。
看玉柳仍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,她褪了腕上一个玉镯,又将玉柳招到跟前。
“放心吧,现在你的籍契在我手里,我没点头,他撵不走你。”
边说,边将镯子往她腕上套,可惜她的手太大,手腕太粗,根本套不进去。
她只能把镯子放到她掌心:“这镯子你收着,谢谢你昨晚水里救了我,还给我做好吃的小菜。”
见叶青菱不仅不嫌弃自己笨拙,还安抚自己,甚至要赏自己,玉柳感动极了,推辞着不肯接她送的镯子。
“姑娘,你不赶我走,我就已经很感激了。昨晚救你,是我的本分,我哪里还能收你的东西。”
叶青菱将镯子塞在她手心,不以为然道。
“我没了这镯子,才好向大人讨更好的,你就收下吧。”
玉柳这才一脸感动地收下了。
叶青菱看了眼房门外,长青等人正在院里忙碌,却时不时目光扫进房内,她压低了声音和玉柳说道。
“不过,这是大人赏我的,你可得藏好了,别让人发现。若是让大人知道,我将他赏的东西送你,我俩都要遭殃呢。”
玉柳赶紧点头,也压低了声音回道:“姑娘放心,我肯定会藏好的。”
大家都叫叶青菱“青菱姑娘”,她觉得太过生疏了,便擅自去掉了她的名字,直接叫“姑娘”,以示亲昵。
叶青菱有些好奇:“你准备藏哪?”
玉柳顿了顿,想到这镯子都是叶青菱赏的,自然不会瞒她,便如实说道。
“我准备藏在瓷枕里。”
瓷枕枕在头下,里面又是空的,藏东西倒也合适,但是……
“是不是太显眼了些?而且这镯子是玉的,藏瓷枕里,万一磕坏了怎么办?”
玉柳想了想,觉得叶青菱说得也对。
“那我藏被子里,床单下,或者床底?”
“藏被子和床单下,不觉得硌得慌吗?至于床底……”
叶青菱心下微动,床底,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。
她看着玉柳那张大脸盘子,轻笑出声:“你不觉得藏在施府不安全吗?万一走的时候忘了,想再取可就难了。”
玉柳觉得叶青菱说得很对,但又不知道该藏在哪里,有些焦急地问她。
“那应该藏哪儿呢?”
叶青菱笑着回道:“当然是藏自己家里呀,自己家的灶里、床里、地里,都比藏施府安全。”
现今的施府,可不就是曾经的叶府,她曾经的家么?
玉柳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一脸佩服地看着叶青菱:“姑娘说得对极了。”
叶青菱笑意吟吟地问道:“云州城里,哪家的蜜饯最好吃?”
玉柳回她:“当然是城东的饴糖斋了,它家的蜜饯,据说连宫里的娘娘都爱吃呢。”
“明日下午,我放你出府,你去替我买些蜜饯回来,趁机回家把这镯子藏起来。”
玉柳赶紧点头。
玉柳一出门,叶青菱有些迫不及待地拿出了,她哥哥留给她的那封书信。
一连看了十几遍后,她笑出了声。
这封信里,“床”字出现的频率,貌似有点高啊。
这不就巧了么,她现在住的这间房,就是施府,也是曾经叶府的主院卧房。
她得找个时间,好好地探探床底了。
白天她的身边时刻都有人,晚上又有施宥安在,想找没人的时刻还真有些难。
施宥安注意到叶青菱的轻颤,又想起侍卫说她刚落了水,低头看她身上的衣物,外衣是干的,但她的脚踝处,确实是有水珠落下。
现在已是初秋,早晚天气有些凉,叶青菱刚刚又落了水,就这样瘫坐在地上,凉意极易入体。
施宥安伸手,将叶青菱抱了起来。
见她身侧还瘫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圆脸姑娘,叫过一旁跟来的喜顺。
“将她扶起来。”
喜顺赶紧上前,将玉柳扶了起来。
施宥安抱着叶青菱,正准备送她回房,却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女音。
“大人,你长得可真俊呐。”
声音之响亮,语气之坦荡,令远处的侍卫都忍不住侧目。
施宥安愣了一下,回头,就见喜顺搀着的那个圆脸姑娘,正一脸呆呆地看看着他,眼里一片迷蒙,像是被鬼迷了心窍。
喜顺扶着玉柳的手一抖,差点让她摔到地上去,赶紧重又搀紧了他。
只是看她的目光,充满了同情。
这人怕是活得不耐烦了。
竟然敢当众调戏施宥安!
他这位主子,别看一直一副清风霁月,温润如玉的模样,但心可黑着呢,往往笑得越温柔,下手越狠辣。
片刻后,施宥安看着那张憨厚的大圆脸,灿然一笑,露出森森白牙:“是吗?”
玉柳呆呆点头,神色坦然,目光真诚,嗓音洪亮地回道。
“笑起来更俊了。”
周围一片沉默,池塘里的蛙鸣声清晰可闻。
施宥安面表情地看着玉柳。
他心里有些印象了,这人是叶青菱在大街上买的。
那日他就觉得这女人愚钝,对她没有什么好感,偏叶青菱还坚持要买她。
现在看来,他的预感果真不错,这女人愚蠢至极,就不配在他面前出现。
见她仍痴痴地盯着自己,施宥安只觉嫌恶至极,看了眼一旁的喜顺,冷声说道:“松手。”
喜顺赶紧松开了搀着玉柳的手。
施宥安蓦地伸脚,踹向还没站稳的玉柳。
只听“噗通”一声,玉柳落入水中,大片水花溅起。
腰间的疼痛和落水的惊慌让玉柳回了神,她一时也忘记了自己会水,在水里扑腾起来,还不忘喊救命:“救命啊,我忘记怎么游水了…… ”
听到落水声,又听到玉柳的呼叫声,叶青菱从迷离中回过神,看到玉柳在水中扑腾,下意识就往外扑去,想要下水救人。
施宥安搂住了她的腰,沉声说道:“用不着你救。”
喜顺在心下叹了口气,认命地跳进水中救人。
看喜顺抓到了玉柳,叶青菱心下终于松了口气。
这一晚上又是呛水,又是受惊,又是着凉,她只觉得头脑昏沉,身体沉重,脚下一软,人就倒在施宥安怀,晕了过去。
施宥安抱紧叶青菱,看了一眼喜顺:“去请大夫。”
然后抱起叶青菱,往他的房间走去,经过于辰山面前时,于辰山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旁边的尸体:“大人,这尸体……”
“报官。”
施宥安扔下这句话后,抱着叶青菱匆匆离开。
才回房,就有小厮送了热水进来,倒进了屏风后的浴桶中。
施宥安将叶青菱放进了浴桶中。
白色的水雾蒸腾,叶青菱的头靠靠着桶壁,双眼紧阖,一动不动。
察觉到手上的肌肤热了起来,施宥安才将她从浴桶中捞出,替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,换上干爽的里衣,才将她放到床上。
在水中待得太久,外加惊吓过度,叶青菱发起了高烧。
浑身烧得滚烫,原本苍白的小脸也烧得通红,昏迷中还说着胡话,看得施宥安眉心紧皱。
叶青菱的好胃口顿时消失无踪。
她用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中的粥,闷闷地回他。
“文澜文晓她们在收拾了。”
施宥安看叶青菱有些蔫的模样,心下有些不是滋味。
“待我忙完这几日,我带你出去逛逛,你看有没有想带去京城的东西。”
想来她在云州这些年,先是被拘在万春楼里,后又一直被拘在施府,必定没有好好出去逛过。
怪不得她那么喜欢自由。
果然,叶青菱听了这话,看着施宥安双眼微亮:“真的吗?”
施宥安也跟着开心起来,唇角微勾:“我何时骗过你。只这几日你得在府内乖乖待着,别胡乱生事。”
叶青菱保证:“大人放心,我绝不生事。”
今日她得了施宥安的允许,可以出院门了,几个丫鬟都没敢再拦她,只片刻不停地盯着她。
她佯装散步,在府内转了一圈又一圈,妄图找到可以隐秘出府的地方。
施府是原先的叶府,叶家又曾是云州首富,宅邸占地广阔,四面临街,为方便府内佣人仆妇出行,各面皆有小门,如今却都给封上了。
她也细心察看了各处围墙,发现竟连个狗洞也没有。
偌大一个施府,如今竟只有一个大门可以出入,但大门也有好几人看守,出入都会经人严厉盘查。
叶青菱心下有些泄气。
施宥安是朝廷重臣,皇上眼前的红人,查的又是攸关国运的盐税,半年内遇袭多次,为免出意外,早已将施府看守得如同铁桶一般。
别说她一个被看管的弱女子,便是身强力壮的男子,想要出去也是难如登天。
看来只能等施宥安忙完手头的事情,带她出府闲逛时,再找办法跑路了。
当天施宥安又回得极晚。
从长青那里得知,白天叶青菱在府内转了十几圈,越转脸色越难看,他心下又是恼怒,又是自得。
恼的是她明明答应了乖乖待着,却还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。
自得的是她所做皆是徒劳,任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,也逃不出他的掌心。
回到房中,看到她已在床上睡熟,他便也歇了兴师问罪的心思。
她自己折腾几日,发现没有办法出去,自会歇了逃跑的心。
隔天一早,叶青菱与施宥安一道起了床,梳洗完又一起用早膳。
用完早膳,施宥安提醒她。
“再有九天,咱们就要回京了。”
叶青菱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。
“知道了,大人不必日日提醒,让人听得心烦。”
反正她不想和他回京的心思,他早已知晓,再假装开心,反而显得虚假。
“我是提醒青菱,回京日近,青菱莫再折腾了,不若好好歇息将养身体,免得回京路上受苦。”
云州距京城上千里地,需多次水路换乘,路途颠簸,他还真担心她身体受不住。
“我已接受与大人回京的事实,大人就莫要再疑心了。”
“青菱真的接受了吗?”施宥安抬眼看他,眼里阴晴未定。
“大人不让我出府,又让会武的婢女时刻不停盯着我,我又不能飞天遁地,想跑也有心无力。”
“青菱知道便好。既一切都是徒劳,就莫再折腾了,这几日好生歇息。”
施宥安说罢,便起了身,出了膳房。
今日施宥安又要外出,喜顺自是要跟随。
出门前,喜顺特地将街上买的那丫头,带到了叶青菱面前。
“青菱姑娘,玉柳今日进府了,正在院中候着。”
等门口的长青发现不对劲,看进院里来时,玉柳和叶青菱都上了岸,一起瘫坐在地上。
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,尤其是玉柳,因为外衣未脱,肩上又绑着包袱,全身都在往下滴水。
她也没当回事,只当两人已经学起了游水,目光复又往外看去。
刚刚那一跳和水中扑腾,叶青菱手上的发髻散开,乌黑的发散在两肩,她也不以为意,只笑着伸手戳了戳玉柳身上的包袱。
“你包袱里装的是什么?”
玉柳抹了把脸上的水,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撩到耳后,这才将身上的包袱解下来,在地上摊开。
里面只装了几套粗布衣服,两三双鞋,还有一个油纸包。
玉柳拿起那个油纸包,打开,就见里面是几块白色的糕点,只是进了水,糕点上印的图案已不清晰,有的还因为刚才的刮蹭,变成一坨一坨。
玉柳哭丧着脸:“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桂花糕,进府前我特意去买的,想带给你吃的。”
真是个傻丫头,施府里面什么没有,怎么可能缺她这几块桂花糕。
但叶青菱还是轻笑一声,伸手拈起了一个看起来最完整的桂花糕,放进嘴中轻咬了一口,然后故作美味地眯了眯眼:“好吃。”
说实话,口感一点都不好,有些黏腻,带着塘水的腥臭,比施府的糕点师傅做出来的差远了。
叶青菱很满意玉柳的表现。
她特意将和长青和碧云支出去,就是想试试玉柳会不会第一时间救她。
长青脑子聪明反应速度快,手脚也灵活,发现她落水定然能快速救她,只有将她支远,才能留够测试玉柳的时间。
玉柳虽然脑子不聪明,反应速度慢,但毕竟离她近,意识到她落水便马上来救,多是出自本能。
她本就贫困,不然也不需要卖身葬爹娘叔伯,但仍愿意花钱买糕点讨好她,她很感动。
“玉柳,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,听我的话就行。”
她原想说忠心的,但玉柳未必听得懂。
玉柳忙不迭地点头,一边将整个油纸包都给叶青菱,一边说道。
“我肯定听青菱姑娘的话,如果不是你买了我,我爹娘和叔伯都没办法下葬了。以后你说什么,我就听什么。”
叶青菱伸手揉揉她的头:“好。”
两人又学了一会儿游水,直到午膳时,方才结束。
叶青菱换上干爽的肚兜和亵裤,又穿上外裳,和玉柳一起出了西偏院。
经过长青面前时,她特意说了一句。
“我学游水这事,就别汇报给大人了。若是让大人知道,你们看了我的身体,大家都没好日子过。”
长青愣了一下,一旁的碧云也看向她。
片刻后,她点了点头:“大人不问,我们便不说。”
叶青菱满意地应了一声,带着三人回到主院。
下午,她便将玉柳交给了文澜文晓,让她俩带玉柳熟悉府内的规矩。
她虽然不在意规矩,但施宥安在意,玉柳在她身边若不懂规矩,很容易惹到施宥安。
她自己则和长青、碧云、笼玉、疏月四人,在院中练习“被人从背后抱住”的应对技巧。
为了灵活掌握,还特地进行了情景模拟,让四人中个头最高的笼玉,从背后箍住了她。
长青则在一旁讲解,一边指导叶青菱。
“如果被人从背后抱住,有四个方法进行应对。”
“一、稳住下盘,用头去撞对方的鼻子;二、用肘尖左右交替或一起,去撞击歹徒的腹部肋骨;三、用脚用力去踩对方的脚面;四、扭胯侧身,用拳头去砸击对方的裆部。这几个方法可以分开用,也可以一起用。”
他曾因医术精湛入宫成为太医,但不幸卷入后宫争斗,差点全族覆灭,是施宥安救了他。
他才得以告老还乡,带着全家回到云州,开了几个药铺,过上了安稳顺遂的日子,因此对施宥安颇为感恩,也愿意卖他这个人情。
“青菱姑娘气血两虚,身体亏损厉害,又长期忧思,恐寿数不长,子孙缘薄。”
施宥安愣了一下,脸色凝重地看向床上的女子,她虽烧得脸色红润,但仍能看出清瘦纤弱,又想她在青楼长达八年的搓磨,沉默片刻后,问道:“可能调理?”
徐太医摸着下巴,沉声道:“青菱姑娘年纪小,现在开始调理,还有希望延年益寿,繁衍子嗣。”
听到还有希望,施宥安心下微定:“如何调理?”
“我再开一副药,等青菱姑娘病好之后,便可开始服用。至于调理时间,得看这位姑娘的身体情况。”
“多谢徐太医。”
徐太医转身便去开药方,施宥安转头看着床上沉睡的女子,嘲弄地笑笑。
她那日还问他要避子汤,他还想着自己避孕,现在想来,完全是多此一举。
叶青菱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。
抬眼便是雕花的木纹床顶,侧头见到阳光从雕花木窗外射入,在地上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。
她一时有些恍惚,有种不知今夕何夕,今处何处的茫然感。
一道温润的男声在头顶响起:“醒了?”
叶青菱偏头,就看到施宥安正坐在床边,手里拿着本书,正含笑看着她。
头还有些晕,她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施宥安伸手在她头上探了探,又摸了摸她的脸,发现没那么烫了,才放下心来。
转身,又端来了桌上晾了一会儿的药过来。
“正好,起来把药喝了。”
叶青菱坐起身来,看着眼前黑糊糊的药汁,又闻到浓郁的药味,皱了皱眉,按过药碗,一饮而尽。
施宥安满意地接过她手中的空碗,放到一旁的桌上,笑着调侃她。
“这半年,青菱快成药罐子了。”
叶青菱没有回他,用有些迟钝的脑子,梳理当下的情况。
坏消息,她病了。
昨夜惊吓过度,寒气入体,她发起了高烧。
好消息,她需要休养身体,无法跟随施宥安准时回京。
“大人,再过几日便要回京了,回京路远,我这身体,怕是不便奔波。”
施宥安“嗯”了一声,一边替她将锦被盖至她肩膀,一边回道。
“青菱这身体,确实不便奔波。”
叶青菱马上接过话,黑亮的双眸看着施宥安。
“大人不若先回京复命,待我身体好了,再上京找大人。”
像是生怕他会拒绝似的,又补充道:“若是大人不放心,可留忠心可靠的侍卫看着我。”
施宥安怎会不知道,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,马上回绝。
“不必,我会向陛下禀报,推迟回京日期。”
他看着叶青菱,笑得温柔:“青菱昨夜在池中发现沉尸,施府发生如此命案,我怎可一走了之,自是要配合官府查案,想必陛下也能理解。”
叶青菱愣了一下。
转念一想,怎么也比五天后就回京的好,便点了头,讷讷问道。
“那推迟到什么时候?”
施宥安看了她一眼,漫不经心地回她。
“青菱什么时候身体好全了,便什么时候回京吧。”
叶青菱伸手摸了摸额头,好像也不怎么烫了。
发个烧而已,估计也拖不了几天。
除非她装病……
施宥安看她滴溜溜地转,就知道她在想什么,拿着书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。
这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。
叶青菱回过头来,看着施宥安。
他许是喝了酒,如玉的脸上带了几分红,墨玉般的眸中也有几分迷离,看着神智不太清醒。
莫不是醉后在发酒疯?
“大人想说什么?”
施宥安也觉得自己这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。
按理说,宋序为别的女人赎身,他应该感到高兴。
那说明宋序已经放弃了叶青菱,对别的女人产生了兴趣。
可席间一听到这消息,他却怒火中烧,生生捏碎了手中的玉杯。
他意识到,宋序在收集叶青菱的周边,寻找叶青菱的替身,说明宋序还在觊觎她。
这是对他的挑衅,也是对她的亵渎。
这个认知,让施宥安恐慌,更令他愤怒。
宋序是怎么敢的?
见施宥安沉默不语,叶青菱冷笑一声,面上带着几分委屈与恼怒。
“我上次让大人替许小姐赎身,大人自己不去,如今被宋大哥抢了先,大人却回来向我发脾气,这是何道理?”
施宥安语窒。
叶青菱已经生气地转回了头,心下却开始盘算起来,要怎么和宋序取得联系。
她现在出院门都困难,更遑论出府,手边又没有自己人,想做什么都不自由。
也不知前两日在街上买的那个女子,葬好她的父母叔伯没有,明天得逮住喜顺问问,催她赶紧入府,离回京的日子很近了。
叶青菱正想得出神,身体却蓦然悬空,她惊呼一声,下一秒已经跌坐在施宥安怀中。
施宥安抱着她,在她方才坐的方凳上坐下,头埋在她颈窝,额头轻蹭着她颅顶湿发,鼻子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。
“是我错了,不该迁怒青菱。”
他倒是能屈能伸。
他都给台阶下了,她一直端着生气也不妥,叶青菱只得冷哼一声作罢。
见叶青菱不再生气,施宥安心头郁结散了不少。
宋序花那么多银钱,也只得一个替身,他此刻却是将正主拥在怀中,还有什么不知足的。
这么一想,施宥安脸上漾了笑意,搂着叶青菱的腰,语气说不出的闲适愉悦。
“还是青菱便宜,替我省了不少银钱。”
叶青菱冷哼一声。
“我若是成为万春楼的花魁,初夜少说也得卖个万八千两。”
施宥安轻笑:“我也替青菱叫屈,青菱的姿容,值得我豪掷万金。”
叶青菱睨了施宥安一眼,这还差不多。
看她那模样,施宥安起了逗弄她的心思。
“不过青菱赎身虽便宜,入府后可是花了我不少银钱。旁的不说,光是补身子的千年老参,价值万两,青菱可吃了不下十根。”
听听,这说的是人话吗?
叶青菱怒瞪施宥安,杏眸中燃着熊熊怒火,白嫩的脸上也泛起了红,可见气得不轻。
“原来大人是个忘恩负义的贱人。”
她特地加重了“贱人”两字。
“若不是我替大人挡了那箭,我又怎会需要千年老参救命。难道在大人眼里,自己的命一文不值吗?”
施宥安脸色微僵。
生平第一次,有人当面说他是“贱人”。
可再看叶青菱气呼呼的娇俏模样,他又气不起来,只得叹了口气,恨恨地去啃她的脖子。
只是嘴唇才碰到她脖间的软肉,就被她一把推开。
“大人身上都是酒气,还有万春楼的脂粉味,我闻了有些作呕,大人且先去洗洗吧。”
施宥安气结。
他不与她一般计较,她倒还气上了。
可闻到她身上清新干净的气息,再嗅到自己身上的酒味,自己也觉得不舒服起来,便放下了叶青菱,掐了掐她的脸。
“我去梳洗,等我回来。”
说罢,便起了身,让小厮去准备热水。
等他梳洗完回来,叶青菱已经上了床,背对着她,侧身睡得正熟。
他手伸过去,搂住了她的腰,感觉到她身体微僵,他心下暗笑。
小丫头这是在装睡。
施宥安轻笑着开口:“明天开始准你出院门。”
她没有反应。
施宥安“啧”了一声:“看来青菱睡着了,那便算了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,就听她的声音响起:“大人说的是真的吗?”
施宥安伸手,将人翻了过来,笑着回她。
“只是不能出府,且要随身有丫头跟着。”
她有两次逃跑前科,虽未成功,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她。
“好。”叶青菱点头,能出院门在府内走动,总比窝在院里好。
施宥安的手,慢慢伸进了她的衣内,声音也旖旎起来。
“还有,今晚要满足我……”
昨晚便让她逃了过去,今晚可怎么也不能逃了。
……
第二天一早,施宥安又是神清气爽地起了。
叶青菱惦记着前两天买丫头的事,即便身体疲累,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,和施宥安一起用早膳。
今天施宥安又要外出一天,喜顺和于辰山都要跟在他身侧。
她若不趁这会儿找喜顺,只怕得晚上才能找他了。
喜顺带着两个丫头,将早膳送到了膳房,正准备退下,就被叶青菱叫住。
“喜顺大哥……”
喜顺闻言,停住了脚步。
施宥安皱着眉头,看了喜顺一眼。
喜顺马上反应过来,马上说道:“青菱姑娘,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。”
现在叶青菱可是他的主子,怎能称他一个奴才为大哥呢。
叶青菱也不纠结,继续说道:“前两日在街上买的那个丫头,忙完家里的事了吗?大概什么时候能入府?”
“青菱姑娘说的是玉柳吧,她家的事约莫今天能忙完,明日便能入府了。若是青菱姑娘着急,我等会儿安排人去催催。”
叶青菱有些意外。
原来那姑娘叫玉柳。
看着五大三粗一姑娘,没想到取的名字会这般娇柔。
“不用了,明日入府后带我面前来就是。”
喜顺应了一声。
倒是施宥安有些不解地看她。
“如今身边有六个丫头伺候,还嫌不够?”
她现在每日在院内待着,也没什么事,他大多时候看她,都是在忙自己的事,身边并不需要人伺候。
叶青菱扫他一眼,脸色如常地回道。
“她们都是大人替我挑的,我和她们说不来话,我想要自己挑的。”
想到那日街上的女子,虎了吧唧的,绝不是个伶俐的,施宥安轻哼一声。
“你小心着点,可别被她给气死了。”
叶青菱没有搭理他,喝起了粥。
施有安也不恼,将刚剥好的一个鸡蛋放进叶青菱面前的盘中,问道。
“你东西收拾得如何了?再有十天,咱们就要回京了。”
许家女眷都流落青楼了?
叶青菱有些神思恍惚。
这半年来,她都在施府养伤,深居简出,只隐隐听说许家被抄,并不清楚许家女眷的下场。
转念一想,叶家曾经是云州首富,原主作为叶家养女,在叶家被抄后,就被卖去了青楼,许家女眷落得这个下场,倒也在情理之中。
施宥安半年前来云州查盐税后,云州官场商场皆动荡,他自己也遭遇了好几次刺杀,好在现在已经平静了。
见叶青菱走神,施宥安掐了掐了她的腰,待她回神后,才挑起她的下巴,直视着她的双眼,下了决论。
“我当初为青菱赎身,并非捡漏,而是我与青菱,有天定的缘份。如若不然,皇上赐我的府邸,又怎会是曾经的叶府。”
叶青菱没有说话。
她与施宥安,确实有缘。
万春楼相遇,阴错阳差被他赎身。
后随他入了施府,才发现如今的施府,就是曾经的叶宅,她八年前被抄的家。
但她很肯定,她和施宥安的缘分不会长久。
她可没忘记,她最终嫁的人,是皇帝。
她断不可能给他做妾,做正妻也绝无可能。
很快便到了宋府,施宥安叫醒叶青菱,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。
宋家已经平反,宋老爷身体康复又逢五十大寿,施宥安也提前放了话,是以云州城不少官员富户都登门赴宴,宋府门前很是热闹。
施宥安方一下马车,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,想和他寒暄客套,攀附交情。
待看到他身侧看到的美貌女子后,却一个两个都安静了下来,目不转睛地盯看着她。
就她肤如凝脂,面似皎月,眉眼如画,宛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娇花,开在了人的心尖上。
施宥安淡淡地瞥了一眼众人,见他们颤颤地收回目光,他才低头看着身旁的女子,温声道:“进去吧。”
早知如此,他该她让戴个帷帽出来才是,省得被这些人盯看。
“好。”叶青菱任他牵着手,往宋府内走去。
“宋伯父,宋大哥。”
才走到在门口,就看到正在一旁迎客的宋老爷和宋序,叶青菱和他们打了个招呼。
宋序回过头来,目光落在叶青菱的发髻上,神色一怔,随即脸上抹上一抹痛色。
施宥安握紧了叶青菱的手,也跟着打起了招呼。
“宋兄,宋老爷,恭喜了。”
今日来客甚多,想必宋家过不了多少就能重振家业。
宋老爷看到施宥安牵着叶青菱的手出现,也愣了一下,但很快面色便如常。
他虽有意让儿子娶了叶青菱,但这样的美人,又怎可能就他儿子一人惦记。
“都是托施大人的福,施大人,里面请。”
见身侧的儿子还在发愣,他伸手悄悄捅了捅他,说道。
“序儿,带施大人进去。”
宋序的目光从施宥安和叶青菱相牵的手上扫过,深吸了一口气后,掩去了眼底的落寞,强挤出笑意说道:“施大人,青菱妹妹,里面请。”
施宥安微微侧过头去,用眼角的余光扫他一眼,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。
只见他嘴角轻轻上扬,似笑非笑地说道。
“宋公子,不必劳烦你亲自带路,青菱对贵府再熟悉不过,有她领我进去便可。”
说罢,还轻轻捏了捏叶青菱的手背,又朝她挑了挑眉。
宋序面色微沉,神情落寞:“那就劳烦青菱妹妹为施大人引路了。”
叶青菱还没开口,施宥安便接过了话:“不麻烦,青菱想必乐意之至。”
叶青菱懒得再看施宥安刻意打击宋序,挣开了他的手,撇下他,自己先进了府。
施宥安倒也不恼,很快便跟了上去,不由分说地重新牵住了她的手,带着酸意问道。
“怎么,心疼了?”
叶青菱甩开了施宥安拉着她的手:“仗着权势欺负人,大人不觉得这很幼稚吗?”
施宥安将她的手攥得更紧,说出来的话却是不饶人。
“谁让他敢肖想我的人。你安分一点,我就放过他。”
说话间,前面有丝竹乐声传来,中间夹着女子的唱曲的声音,如泣如诉,分外动听。
叶青菱只觉这女音分外熟悉,忍不住循声而去。
很快就看到了,在前院的空地上,有一临时搭建的高台,台上有穿着一红一白两个女子,正在弹唱舞蹈。
其中红衣女子坐在高台侧旁,正在抚琴弹唱;白衣女子在高台中央,伴着乐声翩翩起舞。
叶青菱定睛细看,才发觉红衣女子正是红湘,她在万春楼时服侍的花魁。
她今日怎会在宋府?
“若是青菱当初没被我赎身,只怕今日在上面跳舞奏乐的,便是你了。”
叶青菱正怔愣间,一双大手揽上了她纤细的腰肢,施宥安低沉的声音她耳边响起。
叶青菱没有说话,垂眼看着施宥安缠在她腰上的手。
“大人说错了,我既不擅琴,也不擅舞,撑不起来这种场合。”
施宥安轻笑一声:“你倒是有自知之明。”
他掐了下叶青菱腰间的软肉,轻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幽香。
“青菱可知,台上正在跳舞的白衣女子是谁?”
叶青菱抬头,看着台上的白衣女子。
她有一副好身段,躯体纤瘦,四肢修长,腰肢柔软,体态轻盈,舞动间如一只翩跹的蝶,灵动飘逸,清丽绝伦。
“她叫许知絮,云州前任知府许家的二小姐,许晋亭的妹妹。”
叶青菱一愣。
刚才在马车上,施宥安便提到了她,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遇上她。
“她比你当年幸运些,流落青楼时虽已及笄,但好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一入青楼便成了花魁,过的还是衣食无忧,有人服侍的日子。”
叶青菱只觉分外讽刺。
受贪婪的家人拖累,流落青楼,以色侍人,竟然还是一种幸运。
这种话,也只有男人嘴里才说得出来吧。
瞥见叶青菱嘴角那抹嘲笑,施宥安挑眉看她。
“怎么,青菱不认同我说的话?”
叶青菱抬头看施宥安:“大人觉得当花魁是好事吗?”
旁的不说,赎身钱便是天价。
真赎身出来,也会因为曾经名声太显,难以隐姓埋名,过上正常人的生活。
施宥安哑然。
想起她当初在万春楼,为了避免被当成花魁培养,一连六年日日掩饰容貌,心下颇有些复杂。
抬头往台上看去,许知絮仍在台上翩跹起舞。
当初他入许府拜访时,许知絮还是一个羞怯的大家闺秀,连抬头看他都不敢。
如今却能在一群男人面前,面不改色翩翩起舞,想必其中也颇多心酸吧。
看着看着,他忽然有些恍惚。
见施宥安盯着许知絮出神,叶青菱抬头笑看他。
“大人不如为许姑娘赎身,就当是再做件好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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