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龙冥渊林见鹿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大婚之日,龙王现龙冥渊林见鹿全文+番茄》,由网络作家“邂红绸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我听得直皱眉,咬牙问道,“这只是个梦而已,你就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梦,把我给扔掉了?”付红梅看向我的目光中再没有欣喜和慈爱,只有冷漠,“我刚开始也以为这只是个噩梦,所以并没有在意。直到怀孕八个月的时候,我和你爸爸同时下岗了,医生检查出我肚子里的确是一对双胞胎,还都是女娃!后来家里果然穷得叮当响,连我剖腹产的钱都是跟邻居们借的。大人吃了上顿没下顿,我奶水不足,喂完了你,小婷就只能挨饿。夜里饿得睡不着,我就抱着你们姐妹俩一起哭。你爸去卖了两回血,用卖血的钱换了点苞米面,煮了一大锅糊糊,总算是喂饱了肚子。屋漏偏逢连夜雨,你三个月大的时候,突发第一次哮喘,可家里真的拿不出钱来了。这时候你爸提议,要不就按照那条大蛇说的,把你献祭给龙王吧,兴许我...
《大婚之日,龙王现龙冥渊林见鹿全文+番茄》精彩片段
我听得直皱眉,咬牙问道,“这只是个梦而已,你就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梦,把我给扔掉了?”
付红梅看向我的目光中再没有欣喜和慈爱,只有冷漠,“我刚开始也以为这只是个噩梦,所以并没有在意。
直到怀孕八个月的时候,我和你爸爸同时下岗了,医生检查出我肚子里的确是一对双胞胎,还都是女娃!
后来家里果然穷得叮当响,连我剖腹产的钱都是跟邻居们借的。
大人吃了上顿没下顿,我奶水不足,喂完了你,小婷就只能挨饿。
夜里饿得睡不着,我就抱着你们姐妹俩一起哭。
你爸去卖了两回血,用卖血的钱换了点苞米面,煮了一大锅糊糊,总算是喂饱了肚子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,你三个月大的时候,突发第一次哮喘,可家里真的拿不出钱来了。
这时候你爸提议,要不就按照那条大蛇说的,把你献祭给龙王吧,兴许我们全家就都能活下来了!
那年冬天真冷啊,河面结了很厚的冰。
你爸将你抱到了树林深处,认为你过不了几小时就会被活活冻死,所以扔下你之后他就跑了。
当晚,我又梦到了那条大蛇,它盘踞在一口红木箱子上,说这里头装得是给我女儿的聘礼。
我睡醒后,连忙让你爸去门外看看,果然,院子里莫名多出了一口大箱子。
箱子里面除了这套红嫁衣,还有很多贵重的珠宝首饰。
我和你爸都很开心,早知道抛弃了你,就能获得这么一大笔钱,我们也不用吃这三个月的苦了!
说来也怪,自从抛弃了你,家里的状况真的一天比一天变好了!
你爸把那些首饰全部卖掉,我们用那笔钱炒股、买楼盘、做生意从来没有赔过。
六年后,我们想要搬离这鬼地方,去哈尔滨买大别墅,过好日子!
可就在我们决定搬家的那个晚上,那条蛇又来了……
它长得就跟昨晚趴在你胸口上的那条一模一样,它也同样趴在了小婷的床上,吐着蛇信子说我们不守信用,当初既然同意了龙王爷的提亲,为何又要出尔反尔?
它对小婷露出毒牙,我连忙跪地磕头,求它和龙王爷原谅我们。
那条蛇这才从窗口离开,还说等下一个辰龙年的二月初二,它就会来接走我的女儿给龙王爷冲喜!
如果我再有反悔的念头,它就会活活咬死我们,给龙王爷陪葬!
那条蛇的话让我觉得有些奇怪,我们不是都已经把你献祭给龙王爷了吗,怎么还来找我的小婷!
这时候,我们才发现你并没有死,而是被江对岸的林奶奶给捡走了!”
听到这里,我浑身打了个冷颤,原以为他们当初抛弃我是身不由己,也曾纠结过、痛苦过、悔恨过。
却没想到他们竟欣然拿我去换荣华富贵,甚至还埋怨我当初为什么没有死掉!
付红梅似是觉得真面目已经暴露,没什么好隐瞒的了,又继续说道,“这些年来,我们一共找了你奶奶三次,她似是算到了我们要回你的目的不单纯,说什么都不肯同意我们把你接回去。
还试图威胁我们,要是再缠着你,她就对我们下巫术,让神来惩罚我们做下的罪孽!
林桂香病倒之前,我们想靠近你都难。
但我们既不舍得让小婷嫁给龙王,又不想再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,只能守在这里等待时机。
老大爷仿佛没听见我的话,继续埋头啃着那块烧饼。
我寻思这大爷多半耳背,又用更大的音量喊道,“大爷,你是哪个村的啊?”
那老大爷仍是没有回复,反而从我身后传来一道干哑的嗓音。
“小鹿,你在这瞎喊什么呢?”
我回过头,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短袄的中年女人,手肘上挎着个菜篮子,正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。
这个女人我认识,是隔壁村的张大娘。
她的女儿前两年嫁到了我们村子,张大娘经常过江来看望她。
“张大娘,这雪才刚停您就要出门啊?”我礼貌的向她打招呼。
张大娘气喘吁吁的开口,“趁着雪停了,我想去镇上给女儿买点好吃的补一补,她刚有了身子,天天吃酸菜炖粉条怎么能行啊!”
我心里有些泛酸,看看张大娘对女儿的感情,再看看恨不得掐死我的付红梅,同样是母女,咋就差距那么大呢!
“现在天都黑透了,一会儿野兽就该出洞了,您就算再着急也不差这半天吧?还是先跟我回村子去,咱们明早再出发吧。”我好心劝道。
张大娘听到山枭在我们头顶发出桀桀的叫声,眼神也有些惧怕,点了点头。
我转身,想带上刚才那位迷路的大爷一起下山,彼此也算有个照应。
结果树下却没了那位大爷的踪影……
奇怪,我也没听见脚步声啊。
这大爷之前还饿得连站都站不起来,怎么吃了我一块烧饼就健步如飞,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?
难道那块烧饼是大力水手牌菠菜馅的吗!
“张大娘,你看没看见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位大爷啊,他跑哪去了?”我问道。
张大娘那张干瘪如沟壑堆积的脸上露出凝重,“什么大爷?刚刚我看你一个人站在那,这才叫住了你,寻思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,咋对着一棵树大喊大叫的!”
我睁大眼睛,不能置信道,“您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大爷吗?他就坐在那棵树底下,说自己迷路了,还朝我要了一个烧饼呢!”
说着,我伸出去摸口袋,表情霎时变得错愕。
因为我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被冻得梆硬的烧饼……
我很确定,出门时只揣了一个烧饼,刚才给了那位老大爷。
可现在,我的口袋里怎会又多出来了个烧饼?
张大娘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瞅着我,“哪来的什么老大爷,我始终就瞧见了你一个人!”
这下我也懵了,难道那个老大爷是……
“哎?”张大娘皱起眉,也陷入了思索,“你这么一说,我好像想起来了!咱们村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位穿绿色军大衣的老大爷,不过他二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呀,你应该没见过他才对!”
张大娘不说还好,听了她的话,我本就发冷的身体直接变成透心凉。
偏偏张大娘这话匣子打开还就停不下来了!
“那老大爷隆冬腊月上山砍柴,结果遇上了暴雪,困在山里回不来,活活饿死了。开春时候村里的采药人才发现了他,身上穿的就是那件军大衣,人都冻成冰雕了……”
“张……张大娘你别说了!”我牙齿轻轻打着颤,假装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场幻觉。
“行,我不说了,咱们赶紧往家走吧。”张大娘爽快应答,挎上她的菜篮子,主动走在了我的前面。
我不得不佩服村里这些长辈,她们从小靠挖山货为生,体力杠杠好。
桌子、沙发等家具也都是土黄色,温家恨不得连餐具都换成纯金的,尽显暴发户风格。
我冷眼环顾四周,惊叹之余也有点纳闷。
温家既然这么有钱,为什么不搬离山区,去海南买个海景别墅呢?为何非要守在这深山老林里受罪吃苦?
付红梅朝我递来了一个果盘,“小鹿,你肯定饿了吧?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,晚上我多做几道拿手好菜给你尝尝。”
盘子里都是些我没吃过的水果,什么车厘子、阳光玫瑰、莲雾。
还有一颗长得像绿色癞蛤蟆,看着就不好吃……后来我才知道,那种果子叫释迦。
这些水果在东北价格可不便宜,我上学时在远大超市里看到过,一斤的价格都够我吃好几天食堂了。
妹妹见状,嘲笑道,“就喜欢看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!”
“温婷,你少说两句!”付红梅低声斥责她。
那个叫温婷的女生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。
我没有去拿那盘水果,而是漠然询问,“那张出生证明能不能再给我看看?”
付红梅神色一滞,但又很快调整过来,“好,你等一下,我去给你拿。”
她离开之后,客厅里就剩下我和温婷。
温婷坐在沙发另一侧,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甲,漫不经心道,“你怀疑自己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,对不对?”
我没搭理她。
“不必怀疑了!”温婷用挑衅的目光看向我,“这些年来,我们全家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。你上初中的时候,我还去过你们学校找你呢!”
我愕然抬起头,“你去找过我?为什么我没有印象……”
“我没有出现在你面前,只是隔着铁栅栏偷偷观察过你,你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穷酸!”她声音放轻了许多,似是怕被付红梅听见。
“吃着五毛钱一根没有奶油的冰棍,穿着洗到发白的校服,连书包破了洞都舍不得换!”
我冷眼看着这个突然多出来的‘妹妹’,表面装得有多镇定,心里就有多震惊。
原来我一直生活在温家人的监视之中!
这二十年里,他们都不想与我相认,那为何现在又突然改变了态度?
这时,付红梅和温有才一起从屋里走出来,不仅拿来了我的出生证明,还把温婷的也一并拿了过来。
我发现自己和温婷的出生时间前后仅差了不到十分钟。
“当年我生你们的时候胎位不正,选择了剖腹产。你是第一个被抱出来的,护士说你哭得比别的婴儿都响亮,以后肯定是个主意正的!”付红梅笑道。
“所以我给你取名叫温婉,是希望你能柔顺温婉……唉,那护士果然没说错,你还真是个主意正的!”温有才感叹了声。
我把出生证明还给他们,事实铁证如山,我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。
正因为付红梅怀得是同卵双胞胎,一下子生了两个,家里开销剧增,连奶水都不够吃。
他们夫妻二人又同时下岗,没有了收入来源,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。
而我又被诊断出先天性哮喘,他们便选择抛弃了我。
反正没有了我,他们还有一个身体健全的女儿温婷。
牺牲我一人,反而他们一家三口都能活下来!
想到这里,我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,咬着牙问道,“既然你们都已经有一个宝贝女儿了,还来找我做什么!”
温有才见我猜到了原委,索性破罐子破摔,“小婷下学期就要出国留学了,本硕连读,毕业之后也不打算再回来,争取拿到绿卡留在国外发展。
“给我!”
男人的嗓音清冽如冰,蛊惑般地在我耳边响起。
视线里一片漆黑,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。
稀薄的空气里潮湿过重,味道如同被水浸泡多年不见天日的朽木。
他宽阔而健硕的胸膛与我紧紧相贴,使我呼吸变得急促。
领口繁缛的盘扣被他用长指一颗颗解开。
我这才发现,自己穿着一身红色缎面的古装婚服,头戴金冠,像极了电视剧里那些要出嫁的新娘子。
而我此刻正躺在一个封闭而狭小的空间里,抬手便能摸到坚硬的四壁,连木头纹路都清晰可辨。
我有种不好的感觉——
它似乎是一副年代久远的棺椁。
可我竟然躺在了棺材里面!
那压在我身上的男人……究竟是人还是鬼?
他没有留给我过多思考的机会,一把抓住了我的手,不让我再到处乱摸。
十指相扣,动作过于暧昧……
男人音色低哑,欲念极重,吹拂在我耳畔的气息却像浸了寒霜。
“是你先来招惹我的,我给过你机会逃走,现在由不得你了……”
说出这句话时,已经俯首吻了下来,双臂如铁般坚不可摧。
我无力挣扎,被他粗暴地含住了双唇。
好冷……
冰得我浑身一颤。
猝然,裙摆撕裂的声音,在密闭的空间里突兀响起。
‘刺啦——’
接下来发生的事有些模糊不清,只觉眼前天旋地转。
他却从始至终紧紧攥住我的腰,世界都随之颠倒。
剧烈晃动下,棺盖被撞开了一条小缝,灼目的光线将这诡异而旖旎的氛围冲淡了几分。
借着那缕微弱的光芒,我定睛去瞧身上那个男人。
只能看见他眉心点着一颗朱砂痣,如沁血般鲜红。
在冷白如瓷的肤色衬托下,莫名透着几分禁欲。
我脑中绽出烟花,感觉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实。
攀在腰后的双腿微微收紧,不想让他就这样消失无踪。
抬起的脚踢到了厚重的棉被,使我从梦中惊醒……
-
我坐直身体,盖在肩膀上的棉被滑落在地。
光着脚来到窗前,一把扯开了窗帘。
屋外是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,透过玻璃窗上结的冰花,隐约看清远处白茫茫的雾凇,还有那漫天飞舞的大雪。
一阵冷风从窗缝里钻进来,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又是这个梦!
从我十八岁那天起,每晚都会做这样的春梦……
梦里那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,比我大姨妈来得都要准时。
无论白日里我多么劳累不堪,午夜凌晨,他都会准时将我拉入梦境里,乐此不疲的进行双人运动。
风雨无阻,从不缺席。
打工人还有节假日,我连串休都没有。
春梦做得多了就会习以为常,现在他并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活质量。
就是内裤损耗度太快,这两年来都不知被我搓烂了多少条!
我对着结满白霜的玻璃窗重重叹了口气,钻回温暖的火炕上,在被窝里脱下自己的内裤,然后起身去厨房烧水。
抬头,猛地发现镜子里多了一张如同树皮般苍老的脸……
那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,穿了身花里胡哨的旧棉袄,满头银发用树枝盘在脑瓜顶,皮肤皱皱巴巴像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山路。
她站在我的身后,正用那双浑浊泛白的眸子凝视着我。
“奶奶,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儿动静啊,吓死我了!”我捂住心口,低声埋怨。
这个老太太正是我的奶奶,林桂香。
我本想趁着奶奶没睡醒,偷偷摸摸把内裤洗完晾好,结果还是惊扰了她。
毕竟我一个连对象都没处过的黄花闺女,每晚做这种梦已经够羞耻的了,还要当着她老人家的面洗内裤……
从镜子里看去,我的脸都已经红成冻柿子了!
不过我奶奶是个瞎子,她看不见。
“你又梦见他了?”奶奶嘶哑的嗓音极为难听。
我支支吾吾想要糊弄过去,奶奶却用枯瘦的手指抓住了我的胳膊,表情严厉。
“小鹿,你体内流淌着鹿灵一脉的血,尤其是处子之血至纯至净、至贞至洁!你绝不能和任何男人发生关系,破了身子,听到没有?”
这话从我懂事起,奶奶已经在我耳边念叨了无数遍。
“知道啦!”我无奈地应道,背对着她小声嘀咕,“我会时刻把自己锁在贞操链上,跟你一样,做个没人要的老处女……”
“瞎说些什么!”奶奶眼睛不好使,耳朵却很灵敏,对我怒道,“等会儿洗完去里屋给神上炷香赔罪,否则神要下来收拾你的!”
我努了努嘴,把洗完的脏水倒掉,去里屋给神龛上香。
东北冬天的气温太低,打火机不爱点着,我试了几次都不行,只得朝外面喊道,“奶奶!”
奶奶踉跄着走过来,对神龛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通古斯语,那根香竟然自己燃了起来……
我看着那香头飘起的白烟如鹰翱翔般盘旋绕圈,停留在我家房梁上,久久不肯散去。
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!
奶奶之前怎么说来着……
白烟绕梁,必有灾祸!
没错。
我奶奶不仅是个穷苦的乡下老太太,还是这十里八村最后一位通古斯神抓萨满。
我老家在黑龙江省大兴安岭深处的一处偏远山区,名叫守龙村。
别看我们村子小,这里可是中蒙俄三国的边界线。
大山的尽头便是蒙古国,沿着江岸往上游走五百里地,就能到达俄罗斯。
冬季千里冰封,夏季漫山遍野开满了紫色的杜鹃花。
我小时候一直待在村里念书,还以为老家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。
等我去了省会城市念大学,才知道什么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。
这里有长达六个月的时间被白雪覆盖。
村子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去了,只有那些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的守山人,还愿意留下来吃这份苦。
守龙村又冷又穷,冬天连新鲜蔬菜都吃不上,只能吃囤在地窖里的酸菜和大白菜。
交通极为不便,没有外卖,也没有快递。
邮政寄到我们这里要半个月,还得坐村长的半截槽子车到乡里去取。
生活更是不易,要自己上山砍柴,去井边打水。
零下三十几度的天气,打回来的水必须放到屋里,否则一会儿便又冻成了冰。
唯一的好处是夏天不需要空调,这几年全球变暖,山里最高气温也才二十五度。
卖空调的人来到我们这里,一来一个不吱声。
我下定决心,等我将来赚了大钱,一定要带奶奶离开这个破地方。
去哈尔滨买大房子,住大别墅!
直到我刚满二十岁那年的冬天,村子里发生了件离奇诡异的事情……
女人愣在原地,不能置信的看着我,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复杂。
“你们是江对面遇龙村的吧?”我冷声诘问。
我们这片山区有江南江北之分,住在黑龙江南岸的叫守龙村,住在北岸的叫遇龙村。
平日里两个村子之间很少来往,同饮一江水,却形同陌路人。
江南说江北的人性子独,心眼多。
江北说江南的人穷,过年都吃不起八个菜,属于互相瞧不上型。
我之所以判定他们是江对面遇龙村的人,是因为现在下着大雪,进山的路都已经封了。
他们当初能狠心把我扔在树林里,肯定不会为了找一个失散将近二十年的孩子,冒着暴风雪步行进山。
但如果他们是住在遇龙村的话,江水结冰以后,从江面上走过来只需要十五分钟。
那对中年男女点了点头。
见他们承认了,我积压在心里的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。
我的亲生父母不仅没有死,他们活得好好的,而且就住在离我仅有几公里外的村子里。
这二十年来,他们有无数次机会与我相认,却迟迟不肯来找我!
还说不是不想要我!
既然如此,现在又为何找上门来?
“说说吧,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我抬手揩去脸上的泪痕,声调不含一丝感情。
女人看我态度如此冷漠,又掩面哭了起来。
男人叹了口气,“还是我来说吧,小婉,这件事是爸爸和妈妈对不住你……”
在男人的娓娓道来中,我知道了他们俩本是南方人,男的叫温有才,女的叫付红梅。
早些时候跟着家里老人闯关东来到了黑龙江,在大兴安岭林业局上班,结果刚上了没两年,就遭遇了东北下岗潮。
温有才和付红梅因为是外地户口,首当其冲成了第一批下岗职工。
“我和你妈下岗的时候,刚怀上了你,家里连米汤都要喝不起了。我们大人可以饿着,但是你还那么小,我们哪里舍得让你跟着我们遭这份罪啊……”
我毫无波澜的打断他,“这就是你弃养我的原因吗?不会吧,就算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,可我那时候还没有断奶,难道连奶水都没了吗?”
女人抽泣了下,哽咽道,“我们抛弃你的确不是因为这个……是因为你在三个月大的时候,突然剧烈抽搐,呼吸困难,整张小脸都憋紫了。我们抱着你去镇上看病,又把仅剩不多的积蓄都给花光了。
医生说你患有先天性哮喘,这病是个富贵病,不能冷不能热,而且还要远离过敏原,否则都有复发的危险。
医生当时问我们打不打算长期医治,我们是想治的,可是我们没有钱啊!”
“所以,你们就把我扔到了树林里?”我双手握拳,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在心头翻涌,忿忿说道。
“……后来,我们得知你被林奶奶捡走了,我们也放心了下来,都说巫医也是医,兴许她能够治好你的病……
小婉,你不要怪爸爸妈妈啊,我们也是没有办法!
你应该听说过东北下岗潮吧?那时候满大街都是要饭的、卖血的,还有很多女人去歌舞厅卖身养家,去广东当洗脚妹。
但凡我们能治得起这个病,也不会把亲生女儿往外面扔啊!”温有才痛心疾首的说道。
我紧紧咬着牙,心如刀绞般的疼。
同样是母亲,刘雅芝生了一个那样可怕的怪胎都能抱在怀里,舍不得埋葬。
而我的亲生父母竟然因为治病要花钱,就把我扔在树林中自生自灭!
我对他们只有忿恨与怨怼,生不起一星半点的感情。
如果不是今天温有才说起我患有先天性哮喘,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得过这种病。
打我记事起,我就和邻居家的孩子们一起在山间疯跑,并没有任何症状。
现在想来,应该是奶奶替我治好的。
她不仅救了我的命,还治好了我的病……
“小婉,跟爸妈回去吧!爸妈这两年做生意赚了很多钱,咱们家现在建起三层小洋楼,条件比你奶奶这里好多了。你跟我们回去,爸妈一定会尽力弥补你的。”说着,付红梅朝我伸出了手。
我却向后避开,朗声质问道,“既然你们早就知道是奶奶捡走了我,这二十年来,你们为什么都没有来看过我?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接我回家!”
他们的眼神有些躲闪,期期艾艾道,“小婉,不是我们不想把接你回去,是林奶奶不许我们靠近你……
她认为我们当初既然抛弃了你,就没有资格再把你要回去了。
我和你妈前前后后来了三四回,都被你奶奶用拐杖给赶了出去!
还说我们要是再过来,她就拿刀跟我们拼命……”
我闻言,转身看向奶奶,她正站在院里的草药架子后面,穿着一身黑色长袄,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,那么孤寂,又那么执拗。
村里的人都说我奶奶脾气不太好,再加上她是神抓萨满,人对未知事物总是抱有恐惧感,平日里很少和她来往,只有遇到事情才会来找她。
尤其是小孩子们,都觉得奶奶那双白瞳很吓人,见了她都躲着远远的。
但我却知道,奶奶有着世上最慈悲的心肠,所以她才会把我当成亲孙女一样,靠卖草药赚的钱供我读书,上大学。
奶奶不让温有才他们来找我,是怕影响到我现在安宁的生活。
而且奶奶的顾虑没有错,温有才他们能抛弃我一次,就能抛弃我第二次,她怎会舍得让我再遭受这样痛苦!
“那你们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?是你们两个谁快不行了,需要我去摔盆还是哭坟啊?”我极力嘲讽道。
“小婉,你奶奶年事已高,她不能再照顾你了,但是爸爸妈妈还年轻,能够供你上大学,以后还能送你出国读研究生。
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,这样,你奶奶也能享几年清福!
反正我们就住在江对面,你想她了,可以随时过来看她的嘛!”温有才并没有放弃,依旧好言好语劝说着我。
我回过头看向角落中的奶奶,她除了一开始情绪比较激动外,自始至终一言不发,用那双惨白的瞳仁静静地看着我们。
只有我能从那双渗人的眼睛里读出依恋与不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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