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嫁给宿敌他哥,我却想爬宿敌的床 全集

二四得发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“噹”的一声锣响。街上百姓纷纷退至路两旁。一名官爷敲锣开路,十几名道士手举白幡,口中吟唱,浩浩荡荡经过。“这是哪家?做个法事,这么大阵仗。”“听说是宁王为宴墨白宴大人做的,有人在宴大人的坟头埋了断他轮回路的恶符,宁王请这些道士去把恶符除了。”“谁那么恶毒,人都死了,还要阻他投胎转世?”“好像是康王手下的那个叫宁淼的女谋士。”“她不是死了吗?死在宴大人手里呀。”“是死了,听说是生前就备好了恶符,交代康王,待宴大人死后一定要贴于他坟头。”“这两人是有多大仇,多大怨啊,互杀,互死于对方手里,还互不让对方超生。”说起宴墨白和宁淼这两人,百姓们都是一声叹息。两人生前,大家只知宴墨白,并不识宁淼。两人死后,关于两人的故事传了出来,大家才知宁淼其...

主角:宁淼宴墨白   更新:2025-06-12 03:4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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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宁淼宴墨白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嫁给宿敌他哥,我却想爬宿敌的床 全集》,由网络作家“二四得发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噹”的一声锣响。街上百姓纷纷退至路两旁。一名官爷敲锣开路,十几名道士手举白幡,口中吟唱,浩浩荡荡经过。“这是哪家?做个法事,这么大阵仗。”“听说是宁王为宴墨白宴大人做的,有人在宴大人的坟头埋了断他轮回路的恶符,宁王请这些道士去把恶符除了。”“谁那么恶毒,人都死了,还要阻他投胎转世?”“好像是康王手下的那个叫宁淼的女谋士。”“她不是死了吗?死在宴大人手里呀。”“是死了,听说是生前就备好了恶符,交代康王,待宴大人死后一定要贴于他坟头。”“这两人是有多大仇,多大怨啊,互杀,互死于对方手里,还互不让对方超生。”说起宴墨白和宁淼这两人,百姓们都是一声叹息。两人生前,大家只知宴墨白,并不识宁淼。两人死后,关于两人的故事传了出来,大家才知宁淼其...

《嫁给宿敌他哥,我却想爬宿敌的床 全集》精彩片段


“噹”的一声锣响。

街上百姓纷纷退至路两旁。

一名官爷敲锣开路,十几名道士手举白幡,口中吟唱,浩浩荡荡经过。

“这是哪家?做个法事,这么大阵仗。”

“听说是宁王为宴墨白宴大人做的,有人在宴大人的坟头埋了断他轮回路的恶符,宁王请这些道士去把恶符除了。”

“谁那么恶毒,人都死了,还要阻他投胎转世?”

“好像是康王手下的那个叫宁淼的女谋士。”

“她不是死了吗?死在宴大人手里呀。”

“是死了,听说是生前就备好了恶符,交代康王,待宴大人死后一定要贴于他坟头。”

“这两人是有多大仇,多大怨啊,互杀,互死于对方手里,还互不让对方超生。”

说起宴墨白和宁淼这两人,百姓们都是一声叹息。

两人生前,大家只知宴墨白,并不识宁淼。

两人死后,关于两人的故事传了出来,大家才知宁淼其人。

宴墨白,永昌侯府次子,龙章凤姿,智多近妖,官至大理寺卿,亦是宁王的第一谋士。

宁淼是康王的第一谋士。

东宫之位空悬,储位之争激烈,宁王和康王两方势力最为强劲。

身为两王的第一谋士,各为其主,自是势如水火。

尤其两人都是绝顶高手,运筹帷幄、智计千里,却唯独会败于对方,时间一久,两人都视对方为死敌。

据说两人互杀,是为了一张铁矿图。

三年来,他们一直是幕后交手,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。

宁淼先拿到铁矿图,被宴墨白带人围堵。

宁淼将铁矿图吞腹,宴墨白杀了宁淼,将她的腹剖开取了图。

不成想宁淼早有算计,吞图的时候还吞了一种毒,宴墨白拿到了图,却也中了毒,中毒身亡。

毒发之前,他在宁淼尸体的眉心刺了一枚千年玄铁匕首。

相传,千年玄铁刺眉心,能让死者生生世世都不得轮回。

当时,百姓们听到这里都说宴墨白真狠。

到今日才知,狠的又何止他一个,宁淼也不想他投胎转世呢。

——

剧痛从腰和后背传来,宁淼陡然睁开眼睛。

入目是蓝天白云。

她不是死了吗?不是被宴墨白一剑割喉了吗?

难道还是魂魄?

她记得自己被宴墨白杀死后,魂魄飘出,亲眼看着宴墨白让一侍卫剖开她肚腹取图。

亲眼看着宴墨白又让人将一把千年玄铁匕首刺进她尸体的眉心。

亲眼看着他的手下将她埋入土里。

亲眼看着宴墨白和那名剖她腹的侍卫,都沾染了铁矿图上的毒,双双吐血倒地而亡。

她当时还深感欣慰,一命换一命,帮康王除掉了这个最大祸害,她死得不亏。

大概是不舍康王,她的魂魄后来又飞回了康王府。

她亲眼看到康王跟另一个女谋士花垚在调情。

康王跟花垚说,她跟宴墨白的互杀,其实是他的设计。

说铁矿图是假的,真的早在他手上,他让她去拿假的,不过是以她为饵,诱宴墨白入局。

说他知道她身上有腹殇的毒药,他了解她,她那么忠心,定不会主动交出铁矿图,定会拉宴墨白一起死。

说当初收她为谋士时,为了控制她,他偷偷在她身上下了一种叫“三载春秋”的毒。

说这种毒在人体内三年无事,三年之期到,才会毒发,不食解药,必死。

说此毒是他的人从宴墨白那里偷的,解药需要宴墨白子嗣的脐带血。

说宴墨白根本不涉情爱,也无心娶妻生子,所以,等于没有解药。

说眼见着三年之期将至,她会毒发而死,不如将她用到极致,用她的命,换宴墨白这个心腹大患去死。

她惊呆了!

痛、怒、恨,追悔莫及。

这就是她誓死效忠的男人?

她想杀了他,却只能如同空气一般从他身上穿过。

再后来她就没有意识,彻底化为虚无了。

怎么又有感觉了?

她缓缓转眸,便看到了悬崖峭壁,再视线往下,下面竟是万丈深渊,她自嘲一笑,果然是幽魂,飘着呢。

可下一瞬她就意识到不对,她有肉身,而且感觉到了肉身的疼痛。

还有,这环境如此熟悉!

她想起来了!

两年前,康王陪同昭庆帝前往皇庙祈福,康王命她半路佯装刺客行刺昭庆帝,他救驾博功。

计划实施成功后,她被昭庆帝的大量暗卫追击,她和马一起坠崖。

万幸的是,她挂在了崖壁的一棵树上了,险险捡回了一条命。

此时此刻,她就是如此。

怎么回事?

她怎么回到了两年前?

她这是......重生了?


永昌侯府。

侯爷宴华庭,大夫人金氏,还有两位姨娘坐在正厅,打量着厅中央亭亭玉立的素衣女子。

女子眉目如画、肤壁唇丹,柔顺怯懦地半低着眸眼。

“我要如何相信你说的话?”宴华庭率先开口。

女子方才说,侯府长子宴长景三月前下江南时与她相识,两人互生情愫,宴长景许诺回京禀明家中后,就迎娶于她,她久等无音讯,便寻了过来。

女子从袖中掏出一物,莲步轻移,行至宴华庭跟前,双手恭敬呈上:“这是宴郎当日所赠定情信物。”

是一块玉佩。

宴华庭伸手接过。

女子又后退几步站好,很有分寸。

宴华庭垂眸端详手中玉佩。

“确实是我儿之物。”

是宴长景及冠之日,他送给他的。

“夫人怎么看?”宴华庭问金氏。

金氏是当家主母,也是宴长景的生母。

金氏又打量了女子几眼:“你可知长景一月前出了事,如今躺在榻上昏迷不醒,太医都束手无策?”

女子瞬间就红了眼,泪水盈满眼眶:“我......进京后听说了。”

“所以,即便如此,你还是愿意嫁给他?他可能明日会醒,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,哪怕一辈子守活寡,你也愿意?”金氏问。

女子坚定地点头,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。

在场的几人看着都有些动容。

金氏侧首,凑到宴华庭耳边,压低声音道:“要不就留下来吧,难得有情人,若长景真喜欢她,她在边上照料,也会对长景病情有利,说不定就醒了。”

宴华庭点点头。

他们原本就想着给宴长景娶门亲冲冲喜,可京城中的望族没一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不省人事的活死人。

虽然此女出身很一般,但贵在有情有义和心甘情愿。

而且,人看着娇娇软软的,一副很好拿捏的样子。

“行吧,既然你说江南家中已无其他人,你就在侯府住下来吧,我儿承诺你的名分,我们会给你的。”宴华庭道。

宴墨白走进正厅时,就看到女子苍白着一张芙蓉面,梨花带雨,柔顺谢恩的样子。

“急着把我唤过来做甚?”

熟悉的声音传来,女子水袖下的指尖瞬间攥紧。

对,她就是宁淼。

上一世,她从崖壁的树上下来后就回了康王府,这次,她自然是不会回去了。

就让康王以为她坠崖摔死了,那样的男人,她不会再效忠了。

之所以投奔到宴墨白的永昌侯府,有两个原因。

一,她此时的身上已经被康王下了三载春秋,解药药引需宴墨白子嗣的脐带血,她自然要从他下手。

二,她要毁掉康王拼尽全力所求的东西,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,而对付康王,宴墨白是最锋利的刀。

所以,她决定来到宴墨白身边。

只是,宴墨白这种人,很难取得他的信任,根本无法近其身,她只得从侯府其他人下手。

宴长景是他的哥哥,风流纨绔、不务正业、成天斗鸡走狗、嗜赌成性。


她记得上一世,她去当铺查探事情,碰巧看到宴长景去典当自己的贴身玉佩。

一月前宴长景在赌场跟人打架被砸了脑袋昏迷不醒,她正好可以借此良机。

她去当铺重金赎下玉佩,冒充与宴长景定情之人。

反正宴长景三月前确实去江南游玩了,反正他现在人事不省。

印象中好像是一年后才醒。

“这是宁氏,你即将过门的嫂嫂。”金氏出声跟宴墨白介绍,将宁淼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
宁淼抬眼,见宴墨白走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,手里拿着一方素帕在揩着手上的血。

对,他在擦血,满手的血。

宁淼瞳孔微敛,脑子里浮现出他对她一剑割喉的画面。

所以,这男人来之前在杀人?

厅中其他人也看到了,没人大惊小怪,大概是司空见惯,只不过宴华庭还是蹙眉问了问:“你这是......”

“府中下人里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,刚刚处理了。”宴墨白面色冷峻,声音寡淡,口气稀松得就像是说今天的天气怎样。

宴华庭便没再多问,抬手示意宁淼:“他是长景的弟弟墨白。”

宁淼朝宴墨白微微施了一礼:“宁槃见过二公子。”

她不想改姓,就只将自己的名字改了。

槃,涅槃重生。

宴墨白手中擦拭的动作未停,眼梢轻抬,朝她瞥过来,眸子漆黑,幽深如千年寒潭。

他也没回应她,只忽然朝她伸出手,似是想将擦血的帕子给她。

大家都没想到他会如此。

宁淼抿了抿唇,盈盈上前几步,摊开双手去接。

她猜想,宴墨白将血污的脏帕子给她,看似在羞辱她,实则应该是想看她手上茧子情况,来判断她平日是多拿剑,还是拿菜刀,又或者是拿笔。

三者茧子的位置和厚薄是不同的。

好在她虽会武功,却因为是谋臣,拿刀拿剑少,虎口处的薄茧,她也用磨砂剔除过,看不出什么。

宴墨白视线淡淡扫过她的双掌,五指一松,沾染血污的帕子落到她的掌心,带着素帕料子的滑凉以及血未干的湿意。

宁淼攥住帕子收回手,柔声道:“我会洗干净再还于二公子。”

“不用,扔了便是。”宴墨白淡漠道。

末了,似是想起什么:“兄长自江南回来后念叨,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,是冬至夜在江南陪一女子吃的,所以,那人就是你?”

宁淼眼波微动。

这句话有几个陷阱。

她摇摇头:“不是。”

然后,她又补了一句:“那日我只同宴郎一起吃过汤圆,且不是夜里,是白日。”

她不确定宴墨白说的是不是真的,她不能冒领。

可以确定的是,宴墨白在试探。

冬至节,南方的习俗是吃汤圆,北方才吃饺子。

而且,在江南,冬至这日有夜里不能出门的习俗。

所幸她出生在江南,知道这些。

“是吗?”宴墨白黑眸深深,似笑非笑:“那看来还有另一女子,兄长对你也不过尔尔。”

说完,便起了身,未等宁淼回应,也未跟厅中其他人打招呼,就扬长离开。

待人走后,金氏出言安慰:“墨白就是这样的性子,他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。”

宁淼乖顺颔首。

掌心滑腻一片,全是汗。


宁淼被安排住进了芳菲苑,与宴长景的如意苑相邻,金氏还拨了一个婢女给她,并给了她零花的月银。

她自然第一时间去看了宴长景。

拉着宴长景的手,她哭得梨花带雨。

她一向泪点高,记忆中似乎从未哭过,她知道自己哪怕把前世伤心的事想个遍,应该也催不出泪来,所以,她只能用内力去逼。

“宴郎,你一定要醒过来啊!”她抚摸着宴长景的头哽噎。

与此同时,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悄然没入宴长景的发顶。

你可不能那么快醒过来啊,宴郎。

虽然记得前世他是一年后才醒,但就怕万一发生了变化。

——

半日时间,宁淼就将永昌侯府的情况搞得清清楚楚。

当然,前一世她对宴墨白就已经做了深入了解。

宴墨白的祖父武将出身,是陪先帝打天下的开国功勋,被先帝赐封永昌侯,自此建下家业。

宴墨白的父亲宴华庭自幼受永昌侯培养,亦屡次在战场上立功,官至四品抚远将军,永昌侯病逝后,宴华庭就袭了侯位。

宴华庭有一妻两妾,正妻金氏膝下就宴长景一子,妾室柳氏生有一女宴璇玑,今年十五岁,孙氏育有一双龙凤儿女,今年才三岁。

宴墨白的娘据说是尼姑庵的姑子,一次宴华庭上山追匪遭人设计食了合欢散,强要了她。

姑子怀上宴墨白后下山找过宴华庭,宴华庭考虑到自己的名声,也慑于正妻金氏的跋扈,没认她,只给了些银两打发。

姑子伤心离开,一人把宴墨白生了下来。

据说在宴墨白几岁时,姑子就去世了。

后来,宴墨白科举高中状元,他的身世才被人知晓,宴华庭风风光光将他接了回来。

虽父子相认,关系并不好,宴墨白恨宴华庭,且从不掩饰自己的恨意。

宴华庭毕竟理亏,且武将家里出文官,实为难得,宴墨白一路平步青云,官至大理寺卿,又深得圣上和宁王看重,可谓位高权重,所以,对宴墨白,宴华庭只能尽量包容、忍让。

“大娘子,大公子不会出事了吧,奴婢刚刚看到二公子带着大夫和仵作进了如意苑。”婢女春兰从外面进来。

宁淼一怔:“仵作?”

仵作可是验死人的。

“嗯,那人奴婢认识,是大理寺的樊仵作。”

宁淼眸光微敛。

樊青?

大理寺最有名最厉害的仵作,她自是也早有耳闻。

“放心,不会有事的,若有,不会没人来通知我们。”宁淼握紧手中茶盏。

带大夫去看宴长景可以理解,还带了仵作,她只想到一种可能。

——

如意苑厢房里,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宴长景衣衫尽除、一丝不挂,胡大夫和樊青立于榻前,一人在探脉,一人在细细检查。

宴墨白长身玉立在两人身后。

“大人为何会怀疑大公子被人喂了什么,或者身上被人做过手脚?”樊青问。

胡大夫也不解:“是啊,我和太医先前都给大公子看诊过,若有这些,我们那时应该就能诊出来。”

宴墨白面沉如水、眸色幽幽:“先前没有,不代表现在没有。”

两人没懂,都回头看向他。

“今日我多了一位嫂嫂。”宴墨白道。

储位之争激烈,他身为大理寺卿,又为宁王的谋臣,各个王府都想方设法往他府里安插细作,他不得不防。

此女看着娇软柔弱,但莫名又给他一种滴水不漏之感。

他已派人去江南查她身世,但他知道,大概是查不出什么的,若有心安插,身世那些又岂会不准备好?

不过,有一点他是肯定的,如果她是冒充的,那她定然最怕宴长景醒过来。

听说她来看过宴长景,还哭得很伤心。

樊青和胡大夫虽然还是没怎么听懂,却也不好再多问。

一人专心探脉,一人一寸一寸细细检查宴长景的头顶。

——

宁淼来到如意苑的时候,宴墨白的贴身侍卫赤风守在厢房的外面。

“赤侍卫,宴郎情况可好?”宁淼嗓音娇柔,尾音带着一丝轻颤。

赤风看向身前女子。

果然如府中众人传的那样,好一张芙蓉面,眉似黛、眸如月、肤白唇红,浓黑纤长的睫毛铺开如蝶翼,此刻微微颤着,满目担忧。

“宁娘子可自己进去看看。”赤风面无表情道。

宁淼微微颔首,心道,真是仆随主子,都一张臭脸。

想起此人就是那个剖她腹取图的侍卫,上一世也随他的主子,一同死于她的腹殇,她几不可察地挑挑眉。

入了厢房,她发现大夫和樊青都已离开,宴墨白一人坐在桌边,手里执着一个杯盏,似是在品茗,又似是在把玩,更像是在等人。

等她。

宁淼敛了心神,忧急出声:“二公子,宴郎没事吧?听说刚刚大夫来过。”

“消息很灵通嘛。”宴墨白低敛着眉眼,看着自己手中杯盏里的茶水,情绪不明。

宁淼抿唇:“我就住隔壁的芳菲苑。”

宴墨白抬眸朝她看过来。

幽幽开口:“兄长不太好。”

宁淼脸色一变:“怎么了?”

宴墨白凝着她的眼睛:“有人不想他醒过来,对他动了手脚。”

宁淼脸上露出更加震惊的表情,然后忧急地看了一眼床榻上,转眸问向宴墨白:“何人?对他做了什么?”

宴墨白没回答,只一瞬不瞬地凝着她,眸色深邃。

宁淼不避不躲他的视线,也看着他,一幅等着他回答的模样,眸色急切。

屋中一时静得可怕。

就在宁淼想着要不要主动打破沉默的时候,宴墨白忽然收回了视线,端起手中杯盏,垂眸喝茶。

宁淼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
她知道,他在诈她,在观察她的反应。

好在她上午将银针刺入宴长景头顶之后,又觉得不妥,多疑如宴墨白,难保不查看,所以,她又将银针取了,决定不急一时,过些时日再刺。

果然。

“有劳嫂嫂帮兄长的衣服穿一下。”宴墨白突然出声。

宁淼怔了怔,穿衣服?

转眸看了眼床榻,床榻上的人盖着薄被,只有脸露在外面。

所以,大夫和仵作检查完后,没帮宴长景将衣服穿回去?

“这......不太好吧?”

“有什么不好的?嫂嫂跟兄长马上就是夫妻了。”

宁淼抿了抿唇,小声嘀咕:“不是还没嘛......”

“但一定会成的不是吗?”宴墨白将杯盏放到桌上:“还是说嫂嫂连给兄长穿个衣服都不愿?”

宁淼吃不透他的意图。

但他的话都说到这儿了,她只得照办。


拾步走到床榻边,宁淼拿起旁边凳子上的衣物,忽的心念一动。

回头,怯怯开口:“宴郎太高大了,我力气小,无法将他侧身和挪动,劳烦二公子帮忙搭把手。”

以为宴墨白会拒绝,没想到他默了一瞬竟起了身,举步前来。

刚走到床榻边,就伸手一把将盖在宴长景身上的薄被掀了。

一丝不挂的男人身子乍然暴露,宁淼赶紧闭眼。

宴墨白侧首,视线落在身侧女人双眼紧闭、长睫轻颤、羞红满面的脸上。

眼波微敛,他问:“要我怎么搭手?”

“先......先让宴郎朝里侧躺。”女人软软的声音也薄颤着,眼睛闭得紧紧的,秀眉都皱到了一起,似是很紧张。

宴墨白将宴长景推着侧身向里。

他的手还未撤回来,身侧的女人就摸索着上前给宴长景穿袖子,一抹温软落在宴墨白的手背上,他眸光一敛。

女人似是没意识到是他的手,探了探,以为是宴长景的,就攥着他的手,往自己另一只手上拿好的里衣衣袖里引。

这辈子从未跟女子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,宴墨白薄唇微抿,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出来。

女人似是才惊觉过来自己抓错了,娇颜上全是慌乱:“对不起。”

没想到这只杀人如麻的手触感还不错,宁淼心中啧道。

手背上的余温似乎还在,宴墨白皱眉:“难道不是应该先穿亵裤吗?”

宁淼当然知道应该先穿亵裤,然后就可以睁开眼睛穿其他的。

佯装一脸恍悟:“二公子说的是。”

说完,便将手里的里衣放在榻上,摸索着拿了宴长景的亵裤,闭眼往床尾走。

宴墨白将宴长景的身子放平,刚直起腰,宁淼就撞到了他的身上。

淡香入鼻。

女人娇躯整个撞在他怀里,并本能地拽住他的衣袍防止摔倒,睁开眼睛。

抬首,两人四目相对,女人意识过来,慌乱后退一步弹离开:“对......对不起,我......”

女人的娇颜涨得通红,浓密睫毛下晃动的两汪春水里是慌乱和自责。

宴墨白眉眼冷然。

后退两步,给她让出路。

宁淼再度闭眼,来到床尾,摸索着将宴长景的两条腿放到裤管里,往上拉到大腿一半的地方拉不动了。

侧首软声跟宴墨白求助:“麻烦将宴郎身子抬高一下。”

感觉到脚步声来到身侧,也感觉到宴墨白倾身,宁淼等了一下,估摸着他应该将宴长景的屁股抬起来了,她便将亵裤往上提。

却发现还是提不动。

所以,他并没有抬?

“二公子?”她闭着眼睛疑惑开口。

右手手腕一重,被宴墨白隔着衣料攥住了。

她以为他帮她一起提,却发现他引着她的手探去一个地方。

掌心覆上一团毛茸茸。

意识到这里不是头发、不是腋下,宁淼浑身一僵,如遭雷击。

这、这个男人!

她触电一般想将手拿开,却被他按住。

她又试图将手腕自他手里抽出来,也没能如愿。

她挣扎着,他钳制着。

又不能暴露武功,宁淼只得娇弱可怜地求助:“二......二公子......”

“睁眼。”宴墨白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。

宁淼没睁。

“想要我放开你的手,就睁开眼睛。”宴墨白嗓音清冷,没有一丝商量余地。

宁淼咬了咬唇,缓缓睁开眼睛。

原本闭眼也只是在这个男人面前演一下正常女子的反应。

其实对重生一世的她来说,男人的身体也不过是个物件,没什么不能看的。

宴墨白松开她的腕,示意她看宴长景。

虽内心毫无波澜,宁淼还是让自己眼睫颤动、两颊通红,她缓缓垂眸,看向榻上。

目光触及到宴长景的某处时,瞳孔剧烈一敛。

宴墨白清凌无波的声音响起:“外人只知兄长在赌场跟人打架,被砸了脑袋昏迷不醒,却不知他为何被人打。他强上了吏部尚书家的儿媳,被他家砸了脑袋,还割了命根子。”

宁淼震惊。

她知道宴长景纨绔,却没想到他连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,对方还是有夫之妇。

宴墨白扬臂,将薄被盖在宴长景身上,眼梢轻掠,看向宁淼。

“所以,他就算醒过来了,也是废人一个。”

宁淼抿唇,没做声。

这突如其来的情况,让她有些措手不及。

宴墨白也没多说,留下一句“赤风会来帮他穿衣”,就转身离开了。

——

宁淼一晚上都在想这件事情。

宴墨白那个奸人又给她出了一个难题。

这么隐晦的丑闻,他都抖落给了她,显然是想她认清现实、主动离开。

好不容易进入侯府,她肯定不想离开。

这事儿难就难在,如果宴长景是因为别的事被阉,她还可以表示自己不在意,对宴长景不离不弃。

可他是因为奸.污别的女人所致。

这说明他对她根本没有她所说的那样情深不渝,否则,也不会对别的女人做出这种事。

如此渣男,她若还表示自己不在意,愿意不离不弃,那就太不正常了,宴墨白肯定会更怀疑她。

怎么办?

难道表现出自己是图侯府的荣华富贵?

然而,这一点后路,宴墨白也很快将她断了。

翌日清晨,宁淼给宴华庭和金氏请完安,回芳菲苑的路上,遇到了下朝回来的宴墨白。

宴墨白一袭朱红色朝服,玉带束腰,广袖垂曳,就那么从一片春日的晨曦下走过来,如丹青水墨,冷肃中夹杂着浓烈重彩。

“二公子。”宁淼主动打了声招呼。

宴墨白闻声瞥了她一眼,眉眼疏离冷淡,微颔了下首,准备径直走过,似是想起什么,又停住脚。

“正好有件事麻烦嫂嫂。”

“二公子请说。”

“刚领了俸禄,又得了些赏赐,我还有公务要处理,劳烦嫂嫂去兰亭钱庄存一下。”

宴墨白说完,示意身后的赤风。

赤风便将手里抱着的一个大木匣递给了她。

宴墨白也伸手放了一个东西大木匣上:“这是我的私印,存的时候钱庄要用,有劳嫂嫂了。”


坐在前往兰亭钱庄的马车上,宁淼打开匣子看了看。

虽然她有心理准备,里面的银子不可能少,但看到的那一刻,她还是惊呆了。

满满一匣子银锭,底下还铺了一层金叶子。

盖上匣盖,宁淼低叹。

宴墨白的心思,她岂会不明白?

昨日让她知道了宴长景是个废人,且是个渣男,今日就将这么多金银交给她,无非就是给她拿着钱财跑路创造机会。

为了让她离开侯府,这厮真是大方得很。

现在怎么办?

原本还想着宴长景那样了,她还不离开,是因为贪图荣华富贵,现在泼天的富贵也给她了,她再不离开,就真的可疑了。

脑中思忖着对策,她撩开窗幔的一角往外看去,见到不远处的文春寺,她眸光一敛,问前方车夫:“那里可是寺庙?”

对京城,她熟悉得很,只是得装出从江南初来乍到的样子。

“回宁娘子,是文春寺。”车夫回道。

“劳烦在那里停一下,我去上柱香。”

“好的,宁娘子。”

文春寺是京城城中唯一一座寺庙,建在繁华地段,寺庙不大。

宁淼戴上帷帽,抱着钱匣子一起下了车,缓步入了庙里。

今日不是初一十五,上香的人很少。

在佛殿外排队少顷,就轮到她了。

来到佛像前,她摘了帷帽,将其和钱匣子放到地上的蒲团边,先去佛龛上取了一炷香点燃,插在香炉里,然后就来到蒲团边跪下。

虔诚叩拜三下后,双手合十,小声祈祷。

“请菩萨保佑我能在侯府有一席容身之地,保佑我血海深仇得报,保佑李立那个奸人不得好死!”

李立是康王名讳。

她知道,此次她出门,宴墨白一定会派人跟着。

屏息凝神,她能感应出,除了殿外等待上香之人的气息外,她头上方的瓦砾上还有一人气息。

对,她就是说给此人听的。

既然对宴长景情深不渝的理由不能用了,追求荣华富贵的理由也不能用了,又必须在侯府留下来,那就只能找个新的理由。

宴墨白是宁王的人,跟康王是敌对方,她跟康王有血海深仇,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、无法报仇,不得不来到侯府,一为寻一个栖身之所,二为借势报仇,借宴墨白的势。

挺合理的。

离开文春寺,宁淼就乘车来到了兰亭钱庄。

虽然钱庄每天见的就是金银往来,但是一下子存这么一大匣子的,并不多见,掌柜对宁淼很是客气。

“我是替宴大人来存的。”宁淼将宴墨白的私印递给对方。

听到是宴墨白,掌柜更不敢怠慢,双手接过私印。

在他细看私印之际,宁淼眼波一动,问道:“拿着这个私印,是不是也可以帮宴大人取钱?所有钱庄是不是都认私印?”

掌柜抬眸看向她,眼神有些复杂。

也没回答她的问题,只道了句:“姑娘稍等”,就进去了里厢。

再出来时,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。

“这私印是假的,我们怀疑你根本就不是来存钱的,是故意拿着这匣金银迷惑我们,来套取信息。你是想如果我们认不出私印是假,就将宴大人存在我们这里的钱都取走是吧?甚至还想去其他钱庄骗取,是吗?”

掌柜说完,示意两大汉:“先将人给我拿下。”

末了,又吩咐钱庄小二:“去永昌侯府将此事告知宴大人。”

小二出门,两大汉上前就准备擒宁淼。

宁淼自是不从。

“没有,我不是,我就是来存钱的,私印是宴大人亲手给我的,怎么可能是假的?”

“那就请姑娘先进去里厢房间等一下!”掌柜态度强硬。

宁淼抱起钱匣子就准备跑,被两大汉抓住,她举起匣子打对方,对方就也对她不客气,一人朝她小腿上踢了一脚,一人给了她一个过肩摔。

“还想跑!”两大汉将她按压在地上。

她的一只衣袖扯坏掉了,发髻也歪了,脸被压在地上,全是灰。

在两人看不到的方向,宁淼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勾。

——

宴墨白跟随钱庄掌柜走进厢房,便看到房中墙角女子抱膝坐在地上,埋首于膝,不知是睡着了,还是在哭。

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,女子缓缓抬首。

发髻歪斜、碎发蓬乱、一张芙蓉面上尽是灰尘,像一只小花猫,眼睛红红的,又像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。

女子怔怔看着他,似是有点恍惚,反应过来后,眸光一亮,噌然起身,却又因为哪里吃痛,秀眉一皱,跌坐了回去。

“二公子。”她哑声唤他。

“怎么回事?”宴墨白侧首,声音清冷,不辨情绪。

他问的是掌柜。

掌柜愣了愣,事情他不是已经让小二前去说明了?

“人为何这个样子?”宴墨白再度出声。

“她......”掌柜刚想解释,忽然反应过来:“大人认识她?”

“大嫂。”宴墨白淡声吐出两字。

掌柜脸色大变。

这女的是这位玉面阎罗的嫂子?

根本没想到如此,掌柜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
“所以......她是真的替宴大人来存银子的?可......可她.....拿的大人的私印是假的呀。”

“假的吗?”宴墨白似是才知道这件事一样:“可能是我给错了,为防被偷,我有好几个假的。”

掌柜:“......”

宁淼就静静看着他演戏。

“原来是误会一场啊!”掌柜立马满脸堆笑,过来扶宁淼:“实在对不住了,大娘子,宴大人是我们钱庄的大户,我们也是怕被歹人骗取,还请大娘子谅解。”

宁淼在他的搀扶下,艰难站起,委屈嘀咕:“我都跟你说了,是宴大人亲手给我的。”

“可那私印是假的,而且娘子钱还没存,就问取的事,还问是不是私印在所有钱庄都能取,我这才多心了。”

“我第一次进钱庄,想问问你们的交易流程。”宁淼红着眼睛,又无辜又可怜。

掌柜只得道歉:“是我多心了,实在对不住。”

“所以,你们就把人打成这样?”宴墨白问,喜怒不明。


掌柜还是紧张得不行:“不......不是的,是我们见大娘子要跑,强行抓她,一时失了轻重,实在对不住。”

“为何跑?”宴墨白问宁淼,凤眸湛黑。

这是他进来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。

宁淼靠在墙上,眼睛更红了,她咬了咬唇,怯声道:“我......从未遇过这样的事情,不知他们抓我后要如何对我,我害怕......”

宴墨白看着她,清冷目光在她被撕掉一大块布料的衣袖上掠过,又扫了一眼她的腿:“能走吗?”

宁淼摇摇头,又赶快点点头。

宴墨白黑眸深幽,转身便往外走。

对他的毫不怜香惜玉,宁淼也毫不意外,一瘸一拐吃力地跟在后面。

掌柜唤了钱庄里的一个杂事妇人来扶她。

并亲自送到门外,毕恭毕敬:“今日之事实在是抱歉,多谢宴大人和大娘子大人大量,那匣金银一会儿我们将存票开好,会派专人送去府上。”

宁淼和宴墨白各自上马车,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回府。

府门口下马车的时候,宁淼唤住了宴墨白:“二公子,对不起,是我没用,没办好事情,还连累二公子辛苦跑一趟。”

宴墨白淡瞥了她一眼,什么都没说,径直走上府门口的台阶,入了府。

看着他袍角轻荡、脚步蹁跹的背影,宁淼默了默,侧首跟车夫道:“劳烦让春兰或甘嬷嬷出来扶我一下。”

其实,她并没有怎么伤到,腿上被踢,也只是假象,对方只是碰到了而已。

但既然是苦肉计演给宴墨白看,那就得装到底。

私印是假的,她早就看出来了,那么重要的东西,宴墨白怎么可能交给她?

他大概是觉得她会拿着银子跑路,不会去钱庄存,给个假的也无所谓。

她不仅去存了,还因为这个假私印挨了一顿打呢。

宴墨白心里有丁点愧意吗?

——

拂雪苑

宴墨白一袭玄黑常服,坐于书桌前,眉眼低垂,处理着公务。

蓝影端了一杯新茶进来。

他和赤风都是宴墨白的贴身侍卫,今日便是他跟踪芳菲苑的那女人,藏于文春寺的寺顶瓦上,听到了女人求佛时亲口吐出的那些惊人话语。

“大人相信宁娘子跟康王真的有血海深仇吗?”蓝影将杯盏恭敬放到宴墨白手边的桌上。

宴墨白也没抬眼,长指将手中文书翻过一页,漫不经心:“你不信?”

“属下是有些相信的,看她就一柔弱女子,不像伪装。只不过,康王狡诈,属下也不敢断言。”

宴墨白抬眸:“想要知道康王到底是她的仇人,还是她的主人,倒也不难。”

说完,示意蓝影上前,低声吩咐了几句。

蓝影颔首领命。

——

翌日,宁淼吃过午饭,准备小憩一会儿,蓝影来了芳菲苑。

“大人请宁娘子去一趟福泉茶楼。”

去茶楼?

宁淼很意外。

这厮又想干吗?

“二公子可有说何事?”

蓝影摇摇头,表示不知。

宁淼也不好拒绝,只得随蓝影前往。

一路上都在想宴墨白的目的。

虽然茶楼是喝茶的地方,但他是绝不可能请她喝茶的。

难道是得知了她在文春寺求佛时说的话,想要跟她谈谈?

如果是这样,家里谈也可以,为何专门跑去茶楼?

所以,目的定然不简单。

宁淼提着一颗心,随蓝影来到福泉茶楼二楼的一间雅室。

雅室里,宴墨白一袭玄色锦袍,闲适地坐在靠窗的一张雅桌边上,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一个茶盏把玩着。

“大人,宁娘子来了。”蓝影恭敬出声。

宴墨白便转眸朝她看过来。

宁淼微微躬了躬身,软声开口:“不知二公子有何事?”

宴墨白指了指自己对面,示意她坐。

宁淼犹豫了一下,微瘸着腿,走过去,局促坐下。

宴墨白看了眼蓝影,蓝影退了出去,守在门口。

雅室里便只剩下宴墨白和宁淼两人。

宁淼搅着自己的手指,表现出一副怯懦不安的样子。

宴墨白伸手,提起桌上的茶壶,倒了一杯茶,放在她面前的桌上。

“昨日给了个假的私印嫂嫂,害嫂嫂挨了打,抱歉。”

宁淼看着他,看着他俊美如俦的脸上丝毫情绪不显,看着他嘴里说着道歉的话,声音和语气却寡淡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
她知道他叫她前来,定然不是为了道歉。

但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,她不知道。

只能静观其变、见招拆招。

宁淼暗自掐了一把自己的虎口,让自己两颊染上红晕,眼睛也雾蒙蒙的,她摇摇头:“没事,二公子也不是有意的。”

宴墨白没接话,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,浅啜了一口茶水。

宁淼保持着谦卑的姿态,也不直视他,微微低敛着眉眼,视线只落在他胸口和手的位置。

他的手很好看,白皙纤长,骨节分明。

“嫂嫂怎么不喝?”宴墨白放下手中杯盏,黑眸凝着她:“怕有毒?”

宁淼只得双手捧起茶盏,正准备送到唇边,忽然听到门口蓝影禀报:“大人,康王到了。”

康王?

宁淼呼吸一滞,手中杯盏里的茶水洒泼了出来。

这个男人约了康王?

怎么会?

他们两个不是敌对阵营吗?

慌乱抬眸,对上宴墨白深凝在她脸上的视线。

他一直在看她,在观察她的反应。

所以,他是故意的,故意约康王前来?

脑子嗡嗡作响,她强自镇定。

路上她想了种种可能,唯独没想到这种情况。

宴墨白黑眸深深、似笑非笑起身,去门口相迎。

“康王殿下。”

“赤风侍卫说宴大人请本王喝茶,本王还不相信呢,宴大人怎会有如此雅兴?”康王一身藏蓝锦袍、玉带蟒纹,器宇轩昂。

宴墨白但笑不语,朝康王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
两人入了雅室。

赤风蓝影,以及康王的两个侍卫都守在门外。

见雅室内空无一人,宴墨白瞥了一眼窗户,薄唇微抿。

康王撩袍在先前宁淼的位子坐下。

宴墨白坐回自己的位子。

刚坐下,准备提壶倒水,就感觉小腿一重,似是被人抱住了。

他提壶的手微微一顿,也只一瞬,便恢复如常,继续提壶给康王倒了一杯茶。

雅间的茶桌铺了华丽的桌布,桌布四周曳地,将桌底遮得严实。

宁淼躲在桌子底下,缩在宴墨白的脚边,紧张地看着康王的袍角和厚底云纹靴,生怕他再伸长一点碰到她。


“宴大人应该不是请本王来喝茶的吧?有什么话就直说吧。”康王接过杯盏,放在桌上,没有喝。

宴墨白自己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,弯唇:“有个人,想让康王见见,看康王认不认识?”

“哦?何人?”康王轻凝了几许眸光。

心下大概猜到,应该是自己的哪个眼线落在了宴墨白的手里。

宴墨白弯唇,右手把着杯盏轻轻晃着,眉眼低垂,看着杯子里晃荡的茶水,自然垂在桌下的左手不动声色探到桌布下,精准攥到了猫蹲在他脚边的宁淼的手腕。

正准备将人攥出,却蓦地感觉到一抹温热落在自己的手背上,在划动。

宴墨白又端起杯盏抿了一口茶水,掩去眸中情绪。

是在写字。

对方用指尖在他手背上写字。

他默然感受了下。

是“求”字。

反复写着“求”字。

写得很急,但很工整,似是生怕他感受不出,但又很慌,因为指尖在抖。

大概是见他半天没反应,康王再度问道:“宴大人,人呢?”

宴墨白放下手中杯盏,与此同时,另一手松了宁淼的腕,从桌底抽出。

“人在这里。”他道。

话音刚落,他就感觉到桌下自己的袍角被掀起,大腿上传来指尖划动的触感。

他呼吸微微一滞。

这女人竟然就在他只着亵裤的大腿上写字!

此处的触感可跟刚刚手背上的触感不同。

说不出来的感觉。

他微微绷紧了神经。

对方还是在“求”他,似是慌急得不行,指尖划动得越来越快。

这女人简直放肆!

宴墨白噌然站起,吓了对面康王一跳。

康王疑惑地看着他。

宴墨白面无表情,自广袖里掏出一张画像,展开给康王看:“此人,康王认识吗?”

康王看了眼画像上的男子,摇摇头:“不识。”

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。

他是真不认识这个男人。

不是他的人。

宴墨白也没再多问,慢条斯理收起画像,并朝康王施了一礼:“宴某也是职责所在,例行询问,有劳康王跑这一趟了,多谢。”

康王:“......”

就为这事?

例行询问哪里不能问,还专门约到茶楼来?

他敏锐地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。

但他又不好深究。

心里微微打着鼓,他起身告辞离开。

片刻之后,赤风和蓝影进来:“人已经走了。”

宴墨白一把掀开桌布,哗啦一声,桌上的茶壶杯盏全部滚落到地上。

蜷缩在桌底下瑟瑟发抖的女子就暴露在三人眼前。

女子小脸苍白,泪流满面,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,无助又可怜。

“出来。”宴墨白将椅子拉开了几分,撩袍坐下。

女子怯怯地从桌底爬出来,想要站起,大概是久蹲脚麻的缘故,脚下一软,双手赶紧扶住桌边,才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。

“说吧,为何不敢见康王?”宴墨白瞥着她,瞳仁漆黑,幽深如潭,似是能把人看穿。

宁淼咬了咬唇,犹豫了好一会儿,才哑声开口:“他杀了我家人,他认识我。”

“他是你的仇人?”宴墨白似是才听说这个消息一般。

宁淼面色难过地点点头,心中冷哼,装。

“他如果发现我还活着,定会想办法杀了我。”宁淼又小声补充了一句。

她以为宴墨白接着要问具体什么仇,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,谁知他竟没问。

“所以,你留在永昌侯府,是为了寻庇护,为了报仇?”

宁淼咬唇点头。

“主......主要是为了庇护......”

说完,便屈膝跪到了地上:“求二公子收留,我只求一容身之所,绝不做连累侯府的事......”

她湿着眼、软着嗓,目光殷殷。

宴墨白眸色微深:“那你同我兄长......”

“在江南时,也确实定过情。”宁淼低敛眉眼,掩去眸中神色。

宴墨白微微偏首,没再多问,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,五指微屈,轻轻叩着扶手,视线凝落在她的身上,深深浅浅地打量。

一室静谧,只有他手指敲击扶手的“哒哒”声响。

突兀,也让人心悸。

片刻之后,他起身站起,淡声丢下一句:“半炷香后再出门。”

就提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,并吩咐赤风蓝影:“走。”

宁淼看着他,看着他袍角曳动、身姿挺拔、气质卓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雅室门口,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。

她知道,他让她等会儿再走,是防止康王的人在外面监视。

所以,这道考验,她过了?

看来,她赌对了。

原本,她是可以从窗户离开的,但她没有。

她不知道,宴墨白是确定她是康王的人,还是只是怀疑她是康王的人。

她觉得大概是后者。

因为如果是前者,按照宴墨白的性情,她应该早已是一具尸体了。

没有杀她,还将她带到康王跟前,应该只是怀疑。

所以,她不能从窗户离开,这里虽然是二楼,但楼层很高,从窗户跳下去,正常人定非死即伤,能安然离开,就表明了自己会武功。

所以,她决定躲桌底。

她决定赌一把。

事实证明,她赌对了。

宴墨白只是怀疑,只是想验证她在文春寺说的话是真是假,只是想看看她在高压情况下的反应。

——

茶楼外,赤风牵来马车,蓝影伸手打好车幔,宴墨白弯腰而入。

“宁娘子这是没问题了吗?”蓝影问。

宴墨白没做声。

在马车里坐下,他回想起那女人的反应。

听到说康王到了的时候,她的慌乱是真真切切的。

在桌底求他时的紧张也不像是装的。

说明她是真的怕康王,怕被康王发现。

如果她是康王的人,最稳妥的方式应该是正常与其见面,然后两人装作不认识。

——

接下来两日,宁淼都没出芳菲苑,宴墨白也没再找她麻烦。

再次见到宴墨白,是三日后,他们都被宴华庭叫到了前面花厅。

“我们打算尽早把你跟长景的婚事办了,一来是兑现长景和我们对你的承诺,给你该有的名分,否则你一女娘家,没名没分地住在侯府,府中你也不好立威,传出去,于你的名声也不好,二来,也可以借这大喜事给长景冲冲喜,指不定他就醒来了。你意下如何?”

宴华庭问宁淼。


宁淼恭敬立在那里,微微低着眉眼,眼角余光瞥了瞥宴墨白。

见他面无表情,也无异议,这才柔顺开口:“但凭侯爷和夫人做主。”

“那就后日吧,我找道士看过,后日大吉。”金氏道。

宁淼没做声,一副听之任之的乖巧模样。

连日子都定好了,且那么急,说明问她意见只是走个过场,生怕夜长梦多她反悔。

“那就这么定了,后日就让墨白替长景行拜堂礼吧。”宴华庭道。

宁淼一怔,没想到这样安排,抬眸看向宴墨白。

宴墨白凤眸含嘲,冷冷一嗤:“凭什么?”

宴华庭沉脸:“就凭你俩是兄弟,弟替兄迎亲,天经地义。”

宴墨白掸了掸袍袖上的虚尘,唇角冷冷一勾:“那你们还是父子呢,父替子迎亲,也未尝不可。”

一句话让厅中众人都惊呆了。

这大逆不道的话。

宴华庭怒火中烧,一巴掌拍在身侧的茶案上:“说得什么混账话!”

“反正我不会替。”宴墨白声音清冷凉薄,却也笃定。

宴华庭跟金氏的脸色都很难看。

柳氏和孙氏大气不敢出,默默看着热闹。

平日柳氏的女儿宴璇玑在女子学堂,难得今日休沐也在。

见此情形,就出声建议:“我看话本上很多这种类似的情况,人家就让新娘子跟公鸡拜堂,我们不如也效仿。”

前几日就听闻了这位从江南找过来的嫂嫂,府里的人都说生得如何倾城、如何弱柳扶风,今日一见果然是绝色。

大概也是因为太过于好看了,她打心底是不喜和排斥的。

这样的女人会看上她那个一无是处的大哥?

同样是女子,她是不信的。

所以,她故意提出跟公鸡拜堂,看对方如何应对?

对方没做声,宴华庭不悦开了口:“你也是胡闹,你兄长是公鸡吗?他是公鸡,那你是什么东西?”

“不是,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呀!”宴璇玑反驳,被柳氏一把拉了回去。

“璇玑还小,口无遮拦,老爷大夫人莫怪。”柳氏低头道歉。

金氏本想发作,碍于宴华庭在边上,就忍了下来,只磨着牙阴阳怪气道:“都已经及笄了,不小了。”

竟然让一只公鸡替她儿子,这是羞辱谁呢?

宴璇玑还有些不服气,但被柳氏重重攥着手腕,便没再做声。

宁淼垂眸默了默,开口:“要不,我就和宴郎送给我的玉佩拜堂吧,那玉佩是宴郎的贴身之物,又是他送给我的定情之物,听宴郎说,是他及冠之日,侯爷送给他的,意义非凡。”

之所以知道这些,是当初宴长景去当铺当玉佩,跟掌柜讨价还价时自己说的,说玉佩是其父亲送他的弱冠礼,不是万不得已,他才不会当。

宴华庭听得这话,自是受用。

虽然那长子不务正业、纨绔无能,毕竟是他的嫡长子,且难得将他送的玉佩看得那么重。

尤其跟面前这个目无尊长的混账儿子比起来,就显得有孝心多了。

当即应允:“行,那就这么办吧。”

——

出门的时候,宴璇玑追出来喊宴墨白和宁淼。

“二哥,大嫂。”

两人前后停住脚。

宴璇玑小跑过来,问宴墨白。

“明日我们学堂举行文武季试,可以邀请兄弟姐妹去看,二哥能去帮我助威打气吗?”

“没空。”宴墨白淡声回道。

宴璇玑毫不意外,却也不气馁,伸手拉了他的衣袖,也不敢拉太多,就拉了一点点,晃了晃。

“算我求二哥了,大哥如今这样,我就你一个哥哥了,帮帮我好不好?你下朝后去正好,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,好二哥,你就答应好不好?好不好嘛?”

“不好。”宴墨白一脸淡漠疏离,抬臂将自己的衣袖从她的手里扯出,然后就带着赤风和蓝影走了。

宴璇玑很失望,却又无可奈何,小嘴噘得老高。

回头,见宁淼还在,便冷了脸。

“大嫂,明日我想带一些采莲斋的糕点去学堂给大家吃,采莲斋是江南特色,大嫂是江南人,定然知道哪些糕点好吃,你去帮我买些吧。”

宴璇玑说完就走了,宁淼望了望天色。

身侧婢女春兰皱眉:“大娘子,这个时候去采莲斋怕是来不及。”

宁淼何尝不知?

采莲斋每日都排队严重,且申时末就打烊,这个时候去,肯定赶不上,而宴璇玑明日一大早就得去学堂,那时采莲斋又还没开门。

这分明就是给她出难题。

默了默,她道:“没事,明日五更我们去排队,你跟门房交代一声,让他们准备好马车。”

——

夜里,烛火摇曳。

宁淼坐在铜镜前,春兰替她拆下头上簪饰,散开发髻,黑发如瀑,倾泻下来。

“大娘子生得可真好看。”看着镜中肌肤胜雪、眉目如画、面如芙蓉的人儿,春兰不由赞叹。

宁淼没做声,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。

其实,她长得美,她是知道的,自打出生起,她就一直听别人这样说她。

她生在江南一富商之家,从小也是被当做掌上明珠一样宝贝着的。

五岁那年,她随父母一起去淮阳探亲,路上遭遇劫匪,父母双亡,她被紫霞山一空大师所救。

一空大师教她读书识字、琴棋书画、兵法谋略、骑射武功。

一空大师跟她说,生的美,是好事,也是坏事。

这世道,女子多艰难,尤其生得美的女子更是多灾多难。

起先,她尝试过扮丑,在脸上画一块胎记,或者贴一块胎记,后来发现不仅麻烦,遇水遇汗也容易掉。

再后来,她发现紫霞山有一种草,用其泡水洗脸能让皮肤变黑,她就天天洗,她还故意留男子那种很浓的眉形,并一直将自己纤长的睫毛剪掉。

十五岁那年,她告别一空大师,想下山施展抱负。

也就是在那时遇到了康王。

当时江南水灾,康王奉旨江南赈灾。

她看到他在街头亲自搭粥棚施粥,看到他亲赴难民区给伤者包扎伤口,看到他大雨中同百姓一起抢修房屋。

她当时觉得一尊贵王爷,如此仁心仁德、为国为民,他日为皇,定是一位明君。

所以,在得知他被朝廷的赈灾粮无法如期运到江南苦恼时,她上门献计,帮他解了困,正式成了他的幕僚。


她殚心竭力,为他出谋划策。

他对她亦是信任有加、青睐有加,甚至不止一次地对她表白,跟她许诺,他日,他若为太子,她必是太子妃。

她信了。

她更加为他卖命。

如今回想,他那些亲力亲为的善举,不过是想笼络民心,对她的承诺,也不过是让她更加忠心。

他最擅利用人心了。

三年来,她一直保持着让自己皮肤黝黑、眉粗无睫的样子,本打算他入东宫之时,她再以自己美美的样子给他惊喜,却没想到,根本就不会有那一天。

讥诮地弯弯唇,她收回思绪。

正欲起身,忽的耳廓一动。

以她会武之人的耳力,她听到有脚步声进了芳菲苑的苑门,来者两人,从脚步的轻重缓急来看,来者气势汹汹。

如果没有猜错,应该是宴璇玑,来找她要糕点了。

宁淼眼波微动,吩咐春兰。

“春兰,去床头柜的抽屉里,把宴郎的那块玉佩取来,后日要跟这块玉佩拜堂,我想给它打个囍络子,到时好配挂在身上。”

春兰当即去拿了。

走过来的时候,宁淼寝衣衣袖下的手微微一动,一颗发饰上的细小珠子悄然飞了过去,春兰一脚踩在上面,蓦地一滑,人“扑通”一声直直栽扑于地。

手里的玉佩脱手而出,砸在地上,顿时碎成两半。

事情发生得太突然。

宁淼惊了,春兰更是傻了眼,都忘了爬起来。

宴璇玑和她的婢女紫苏进来时,正好看到这一幕,也愣了。

“什么情况?”宴璇玑问。

春兰回过神,看着地上被摔成两半的玉佩,脸色煞白,连嘴唇都失了血色。

完了。

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。

“你把我大哥的玉佩摔碎了?”宴璇玑反应过来,惊道。

并快步上前将两半玉佩拾捡起来看。

宁淼走过去,从她手里接过两半玉佩:“三妹妹放心,这不是宴郎的那块。”

然后五指一收,将玉佩攥进手心,倾身将还趴在地上的春兰扶起来。

“不是吗?我看就是那块,再给我看看。”宴璇玑伸手。

宁淼自是没给。

“这是我自己的玉佩,刚刚我跟春兰在演习后日的拜堂,宴郎的那块玉佩我收得好好的呢,三妹妹莫要担心。”

宁淼不慌不忙说完,也不给对方接话的机会,又话锋一转。

“三妹妹前来是不是为了糕点的事?三妹妹放心,明日五更我就去采莲斋排队,买好后应该能赶上二公子下朝,虽然我不知道三妹妹的学堂怎么走,但二公子知道,我让二公子送我过去,应该能赶上三妹妹的比试,不会误三妹妹的事。”

宴璇玑听说明日能让宴墨白去学堂,眼睛顿时就亮了,哪里还记得要看玉佩的事。

激动不已:“大嫂此话当真?”

宁淼点点头。

宴璇玑睇着她,有些不信,不信她能说服她那盐油不进,谁的面子都不卖的二哥。

但见宁淼一脸笃定,她又决定暂时信她一回。

毕竟她自己是请不动那尊大佛的。

“行,那明日我可就等着大嫂和二哥了,大嫂可要说到做到哦。”

宁淼微笑:“嗯。”

宴璇玑带着紫苏开心地离开了。

出了芳菲苑,紫苏忍不住道:“姑娘,那摔成两半的玉佩跟大公子的玉佩看着挺像的。”

宴璇玑这才想起这茬儿:“哎呀,刚才忘了让她将大哥的玉佩拿给我看了。”

当即转身准备折返,想想又停了脚。

她还指望着这女人明日把她二哥带去学堂呢,现在回去要看玉佩,岂不是表示自己不信任她?

暂时还是不要得罪她为好。

“算了,想来她应该不会说谎,要知道后日就成亲了,若真摔碎了,后日拿什么拜堂?她刚刚不会是那个反应的。”

紫苏想想也是:“确实,她一点都不见慌乱,应该不是大公子的玉佩。”

“嗯。”

——

厢房里,宁淼快速关上门,然后来到桌边,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展开手里的两半玉佩,在灯下细看,脸色苍白、下颌紧绷,秀眉都皱成了小山。

见她这样,春兰更是慌乱不堪。

虽然刚刚在宴璇玑面前,大娘子心善,替她瞒了过去,说是自己的玉佩,但她知道,摔碎的就是大公子的玉佩,且纸包不住火,这件事根本瞒不住。

因为后日就要拿玉佩成亲了。

怎么办?

且不说这块玉佩价值不菲,就说大公子现在这种情况,成亲本就是为了冲喜,结果代表大公子的玉佩大婚前碎了,这是很不好的预兆,是大不吉利。

侯爷和大夫人又岂会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?

按照两人的性子,定然会直接要了她的命。

春兰急得眼泪都出来了,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宁淼面前。

“大娘子,对不起,对不起,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摔了一跤,奴婢......”

宁淼抬眼看向她,叹了一口气:“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现在怎么办?侯爷跟大夫人肯定会将奴婢杖毙的,大娘子,奴婢不想死,求大娘子救救奴婢,救救奴婢......”

春兰一边说,一边磕头,泪流满面。

宁淼一脸凝重和无奈:“你别这样,你先起来。”

春兰没听,继续磕着头哭求:“求大娘子救救奴婢......”

“你先起来,我们再想办法。”宁淼起身,强行将她扶了起来。

春兰双腿发软,站都站不住,苍白着脸喃喃:“能有什么办法?”

没有办法。

宁淼将她扶到凳子上坐下,自己坐到她对面的位子,再次拿起那两半玉佩端详。

“不知道明日能不能买到一块一模一样的?”

春兰摇摇头:“买不到,这块玉佩是侯爷找人定制的,世上再无第二块。”

宁淼皱眉,又咬唇思忖。

忽的似是想起什么:“对了,我曾听说京城的鼎玉轩有位叫聂婳的师傅,能修复各种玉器,经她手修复的玉器几乎完好如初,只是收费颇高。”

宁淼说完,起身去梳妆台,抽开抽屉,自里面拿出一个荷包。

“这些是大夫人那日给我的月钱,加上我自己原本的一点碎银。”

末了,又从妆奁匣里将刚刚拆卸下来的两枚发饰和一副耳环拿起来:“加上这些,再加上这枚镯子,应该够了。”

宁淼边说,边将手腕上的一枚翡翠镯子取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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